第二天,墨星早早起床走进院子,头上又是碧空万里,昨晚那场暴雨就仿佛是一场不真实的梦境。
他在院子里看了一圈,随手在墙边堆的柴火里挑了根长短趁手的,就在小院当中慢慢悠悠地舞起剑来。
晨光之中,蓬松柔软的灰白短发在微风里飘扬,高佻得略显纤瘦的青年动作缓慢地迈步,转身,递剑……一举手一投足都像是暗合着某种韵律,神秘又优雅。
可惜只有早起的鸟儿看到了这一幕。
墨星花了一个多小时才练完一套剑法,额上竟是出了层薄汗。
他将当剑使的木棍扔回柴火堆里,迈着轻盈的步伐走进屋中,发现昨晚睡大厅的村长已经起了身,正在厨房里忙早饭。郑通住的那屋还没开门,他干脆转进卫生间冲个澡。
墨星洗完澡出来,村长正在往桌上端早餐,郑通也拿着洗漱用品走出门。
村长乐呵呵地向两人道了声早,又说:“我准备了粥和肉包子,也不知道你们吃不吃得惯。节目组那边好像是说要八点在村头集合?”
墨星一边道谢一边拿起个包子,趁着郑通去洗漱,露出好奇模样问村长:“楼上的两位客人不下来吃早饭吗?”
村长笑道:“他们晚点才会起,昨天已经说好了。”
“哦……”墨星咬了口包子,“好吃。他们是来干什么的?”
“听说是要进山去探什么什么矿,我也搞不清楚。”
墨星眨眨眼。一个娱乐圈投资人,进山探矿?这借口是不是也编得太不走心了点。
就这几句话的工夫,郑通洗漱出来,走到桌边坐下吃早饭,墨星便没再多问。
两人吃完饭,各自进屋拎个小包——照计划明天晚上还得回来住一晚,就没拿行李。村长又尽职尽责地再领着他们走去村头。
昨晚过来时天黑雨大,这村子什么情况墨星完全不知道,现在一边走着他便一路四下张望。
只见村子后方靠背环山,村边一条小溪流水潺潺,是片枕山环水的灵地。但……墨星不解地侧身望向一处山头。
在他的眼中,那座郁郁葱葱的青山上空,笼罩着一层若有似无的薄薄灰雾。那片雾还在随着风左摇右荡,好似就要被吹散。
村长看他一直盯着那边,便说:“那里就是你们一会去录节目的地方,今晚你们得住在山里那间老院子……”
说到这儿,村长突然捂住嘴,讪笑一下:“哎呀不好,胡导交待过不让先和你们说的。你们就当没听到吧。”
墨星挑起眉,不过也没有追问,而是问起其他事:“村长,你们村子里有没有什么祖辈传下来的禁忌?要是有,我们也得小心不要触犯了。”
村长挠着头想了好一会,才说:“好像没什么特别的吧……只是说天黑后和下雨天不要进山……不过那种时候本来也不该进山,尤其过去又不像现在,有那么多能保障安全的设备,我觉得那话只是很正常的叮嘱。再说,现在大家生活好了,也不再需要进山找吃的用的。山上的树又不让砍,所以除了清明上坟,平常时候也没什么人会特意进山。”
郑通这时插了句嘴:“我看这村子虽然缺少面屏,但整体风水还是上佳。况且节目组就算要搞气氛,也不能真的将嘉宾置于险地,找的地方应该还是安全的。墨先生是看出了什么不对吗?”
墨星又侧头看了眼那座山,却见刚才的灰雾已经消失,便摇头道:“也没什么不对,我就是顺嘴一问而已。”
郑通的神色颇有些复杂。
事实上,他早上一睁眼就先卜算过一次,却是一团迷雾看不清前路。这难免让他有些惴惴,刚才便忍不住去套墨星的话。可墨星不愿明说,他也实在拉不下脸细问。
随后两人都没再说话,只静静地跟着村长往前走。
墨星和郑通来到村头的大屋时,这里已经相当热闹。
胡川信咬着块煎饼走来走去,时不时叮嘱工作人员两句,一转头见着他们二人,又连忙走过来招呼。
“两位大师来这么早啊。”
墨星奇怪:“不是说的八点吗?”
胡川信笑道:“那是我们要做准备,还有几个要化妆的嘉宾。车子九点才走,两位其实可以晚一点来……这儿连把像样的椅子都没有,两位要不先上车歇着?”
郑通点点头,拎着自己的包走上中巴。
墨星却是只把包扔上车,然后跑周围溜达去了。
胡川信把各处工作都确认了一遍,回来见到墨星坐在一张小马扎上,正倚着墙看那边嘉宾们化妆。
他想了想,还是凑到墨星身边,压低声问道:“墨先生,是不是我们这次请的嘉宾里有人不太对?”
墨星转动眼睛看过来,高深莫测地笑笑。
胡川信给他笑得心中发毛,蹲下身讨好地说:“你就给我句准话成不?总不会真要闹出人命吧!”
昨天落石追砸是没真出事,节目才能大爆一轮,今天若是真出什么要命的事情,那节目可就真的要“爆”得彻彻底底了。胡川信是想靠流量捞钱,可不想自己背着人命过下半辈子。
墨星直盯得胡川信脸上都快挂不住笑容,才同样压低声音说:“胡导,你对买热搜炒话题的操作是不是很熟悉?”
胡川信微微一愣,又赶紧点头:“当然,我就是吃这行饭的。墨先生你是想……”
墨星摆下手:“不是现在,以后可能会找你帮忙。”
能给大师帮忙的机会可不多,胡川信立刻堆起笑立下保证书:“没问题,你什么时候有需要,尽管随时找我,我手机二十四小时不关机!”
“那好。”墨星满意一笑,“节目这边你也不用太担心,有我在,至少能把人命给你抢回来,总不会让人在你的节目里咽气。”
胡川信听得前半句时先是放下了高悬的心,紧接着又听到后半句,顿时腿软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惊恐地看着墨星,好一会才抖着嘴唇问:“真、真会出人命啊?”
“这个嘛,”墨星再次转向正在化妆的嘉宾方向,“就要看他到底是做过多少孽了。”
在他的视野里,前方那个正抬头仰脸任化妆师施为的男团成员,右边肩头上趴有一团肉瘤似的黑红色东西,正像心脏一样缓慢地一张一缩……
九点多,节目组的车子将嘉宾们带到山脚下,工作人员又围上来给他们身上装拍摄设备,再挂上驱蛇驱虫的设备。
现在有一种昂贵的专业户外直播设备,是在主播身上装好感应装置,就能让两个悬浮的微型摄像头跟着人移动。通常一个摄像头会设置成跟随主播视角,另一个摄像头则会设置在主播斜上方拍摄主播的脸,直播屏幕分成两块播放,观众就能同时看到主播的脸和主播视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