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愣神,小寒推门进来了,他也不知道屋里还有别人,捧着一大堆药和几卷绷带怔楞在那里,一时有些无措。
“先上药。”陶然用力吸了吸鼻子,转过身去,努力不去看那伤口。
可等小寒背对着他蹲下身处理时,又忍不住回头,他的视线凝在那鲜血淋漓的伤口和露出来的鲜红嫩肉,只觉一阵阵眩晕,甚至连自己的手也跟着痛了起来。
陶然曾经有个伟大梦想,做医生,穿着白大褂救死扶伤,超酷!
后来这个梦想,死在了晕血。
陶然的共情能力太强,每每看到那些狰狞可怕的伤口,就感觉自己身上也开始疼了起来,他以前也没当回事,毅然决然的报了医学院。
直到他在第一节解剖课上晕了过去,老师温柔地劝他改了专业。
没想到换了副身体,这破毛病却依然改不掉。
可人就是这样,也是看不得的越想看,他一眼两眼的盯着那伤口瞧,越看越觉得疼,本觉得能忍住的,却是高估了自己,多看了两眼,眼泪啪嗒一声就掉下来了。
陶然:……
我现在是霸总啊啊啊啊啊!!!
说好霸道总裁流血不流泪的!
但是忍不住啊!
见宴池看过来,陶然尴尬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连忙转过身,不让自己显得太过狼狈。
一叶障目不见泰山,只要看不见,我就没有哭!
“你……”晏池下意识伸手,可最终却手指微蜷,没有动作。
小寒察觉到气氛不对,用最快的速度包扎完,整个人火烧屁股一样地跑了出去,根本没人在意屋里少了这么一个人。
晏池站起身来,看着面前这个哭得凄凄惨惨,拼命吸着气,连肩膀都有些颤的人,也有瞬间的不知所措。
放在以前,他是最厌烦看到人哭的,那是弱者才会做的事,可面对陶然,却怎么也没法真的狠下心来,说上一句讨厌,或者呵斥两声。
毕竟……这是为了他。
而且这陶然这张脸,那怕哭成小花猫,也依旧是好看又惹人心疼的。
他用力擦着脸,泪水却越来越多,细嫩的脸蛋通红一片,甚至留下了一道道指印,看着颇有些凄惨。
最终还是晏池看不下去,扯了一张纸巾,替他细细擦拭着,“伤在我身上,你哭什么?”
语气很嫌弃,手下的动作却极温柔。
“对不起,可我就是忍不住……”陶然抽噎了两口气,越想越丢脸,感觉自己作为长辈的老脸都丢光了,倏地起身,转身就跑了。
大门发出一声不轻的响动,过了一会,小寒从外面走进来,满脸八卦道,“哥你咋没留人家?“
晏池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那滴泪早就干了,只留下浅浅的水痕沁在皮肤纹理里,像是给他打了个烙印。
“咋了?手又疼了?我去给你找冰袋敷一下?”小寒有些紧张凑过来,低头看了看,却没看出什么名堂。
“要我说,陶总对你真的挺好的,就是我小时候调皮摔断了腿,我妈都没为我哭过……”小寒啧啧道,“他对你应该是真心的,再说他长得也好,其实……”
晏池没理他,甚至根本没听见他的话,随手拿了剧本挡在自己脸上,仰头靠在了沙发上休息。
看他这副模样,小寒默默闭了嘴,收拾好东西,关了灯出去了。
其实连晏池自己都不清楚,他究竟在焦躁些什么。
现在闭上眼,满脑子都是陶然漂亮的眉眼,对他笑的,板起脸来故作镇定的,小狐狸般狡黠的,还有刚才……
哭得凄凄惨惨,小花猫一样的。
而这些所有的变化,又都是因为他。
他是情感淡漠,但不是真的木头,不可能没有任何触动。
而且这是除了老头子,第一个对他展现出十足善意与关心的人。
可更讽刺的是,明明知道他对自己的好是带有目的的,他却在这样的相处下,几乎要慢慢地淡忘这个事实了。
没有人不渴望温暖,尤其是像他这种从来没感受过的人。
就连老头子,也更多地是把他当成继承人严厉地管教着,教了他所有应该会的,至于更多的亲情与陪伴……
生活在那样的家庭,可能根本就不配谈这两个词。
就是受了伤,也得不到丝毫体贴,只会换来训练量加倍的惩罚,因为他不能软弱,更不能有弱点。
甚至连药都会换成的特制的,伤口愈合速度加快,同样的,疼痛感也是十倍的往上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