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倒猢狲散,如今竟连一个元婴剑修也敢直呼让雪天名讳。
舒遥在心里假惺惺为让雪天感叹过一回:“不是让雪天,不是七杀破军,掌天刑一脉的脉主是贪狼使。”
他下颔微抬,眼里流露出骄傲色彩,如琉璃生了光,明湖泛起涟漪,熠熠生辉,不可逼视。
贪狼使为天刑一脉脉主,掌天罚之雷。
区区魔种邪气,在天罚之雷下无所遁形。
师弟后知后觉啊了一声,茫然问道:“这和道友你有什么关系吗?难不成你要说自己是贪狼使?”
说罢,他师兄紧接着嗤笑一声,嘲讽意味不言而喻。
舒遥:“……”
他的膝盖中了一箭。
这年头说真话还要被人嘲笑。
什么垃圾世道。
临云鹤先不悦斥道:“笑话!贪狼使妖邪之人,岂能与我家师弟相提并论?”
怀霜涧也蹙眉冷冷道:“我师弟好心为两位答疑,两位若在再明嘲暗贬下去,休怪我手中剑无情。”
呵,世道。
舒遥…舒遥的膝盖有点不太好。
已经爬不太起来了。
他坚强一一拔掉膝盖上的小箭,坚强开口说话:“那是因为,我是道尊的弟子。”
北斗宗掌门神色迅速覆上一层敬畏,深深低头。
两位剑修表情数番变化,最终年长者惊疑不定抱拳赔礼:“原来是道尊高足,先前是我师兄弟言语无礼,深有得罪,在此道歉,望道友见谅。”
他们没有追问下去舒遥的剑,问他如何得知魔种,又是如何分辨魔种。
在这浩荡天下,若是硬要寻一个道理的话——
道尊的剑就是道理。
道尊这个人就是道理。
明明他和卫珩相差也不多,怎么名头有可能用起来就天差地别呢?
舒遥在心中感叹一声。
卫珩:“……”
他也很难言明现在心中是何滋味。
最初以为特意含糊过舒遥身份,将他认作晚辈,以贪狼使的心气是定然不允的,说不得有几番折腾令人头疼。
没想到的是,舒遥打他弟子的名头扯大旗,居然毫无心理负担,扯得比被玄和峰主溺爱着的临云鹤还要顺溜。
卫珩并不恼火愠怒,甚至心中隐隐有几分无奈的软和。
他想,若是自己早出世几年,或是贪狼使晚出世几年,说不定自己真有缘分将他收作徒弟认真教导,以免他几番坎坷,误入魔道。
只可惜现在——
是注定辜负贪狼使一番深情厚意。
“好了,事情原委师弟解释清楚,现下北斗宗中危机四伏。我虽和师门长辈传讯,来人也是要时间的。”
怀霜涧扫过众人:“掌门不好离开。两位师弟随我留下,至少能护你们安好;倒悬剑山的两位道友若是担忧,则可自行离开?”
两人倒是不假思索:“我辈剑修,焉有遇到困难退却之理?自当留下助怀道友一把手。”
怀霜涧点头,不多说话,只是吩咐舒遥和临云鹤回到有防护阵法的房间中去,不可轻易外出。
剑修师兄不解道:“舒道友剑道拔群,为何要回房避战?”
怀霜涧扫他一眼,冷冷道:“我师弟炼气。”
师兄:“……呵呵,不想怀道友如此幽默。”
果然是记恨在心,不然怎么会拿如此可笑的理由来堵他们?
两人也未纠结太多。
修剑者哪有事事依靠他人的道理?舒遥强不强和他们又有多大关系?
在怀霜涧预想里该安安静静待在屋子里不出来的炼气小师弟,悄然推开房间门,去向草木旺盛,疏无人烟的北斗宗后山。
掌门严令弟子不得外出,本来人烟罕至的后山更有凋零之意,薄雾涌动,猿啸哀哀,植被的翠绿之色上亦像是染上一层沉沉暮气,冷意沁入骨子里。
舒遥一手搭着寒声寂影,没中气似懒洋洋喊了一句:“证杀老贼,我知你身上有七杀分神,也知你在北斗宗内。
“还不快出来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