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兑赶紧把那套“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理论分析给她听,陈月香频频点头:“你说得对,应该就是这么个理儿。你大伯母出了口恶气,才舍得给你馒头。”
虽然上午婆婆来闹过,可是没怎么影响陈月香的心情。她嫁人时,老娘教给她一个祖传的道理:嫁人以后,哭归哭,闹归闹,哭闹过后该吃吃该喝喝,无论多大的事也得吃得饱睡得香,这种女人才能活得时间长。聪明的女人能一边跟婆婆妯娌对骂一边吃饭,跟人对骂就得走嘴不走心。
陈月香得了老娘的真传,完全做到了这一点。
婆婆来闹算个啥,反而把她自个儿气得够呛。她儿子争气聪明,到外面溜一圈就能从糖公鸡手里拿个白馒头回来。
陈月香越想心情越好,不由得哼起了小曲,她心情好,就决定改善改善生活,中午炒了个鸡蛋炒韭菜,一个鸡蛋炒了一大盘韭菜。
韩大华和韩刚都没回来吃饭。韩兑随口问了一句,陈月香说道:“不用管他们,两个大活人还能饿着了。”
韩梅答道:“爸在大山叔家,大哥去刘家庄了。”
韩兑也就随口一问,对他俩也没多关心。他把白馒头一分为四,一人一小块,白面馒头就韭菜鸡蛋,吃起来是真香。粗粮有益健康,可还是白面吃着香。
吃完饭,在韩兑的带领下,大家一起漱了口,坐下来商量事情。
韩兑说道:“妈,我想带着大姐去公社找妇联的杨主任,让她出面教育教育我奶。”
陈月香问道:“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人家杨主任乐意管咱家的事吗?”
韩兑说:“应该会管的,我听人说,她对工作挺负责任的。我奶这种做法是包办婚姻,是违反国家政策的,在妇联的管辖范围内。”
陈月香不置可否。
她看向韩梅,韩梅紧张地说道:“我见了杨主任可咋说?我嘴笨,一见了生人就紧张。”
韩兑想了想说道:“没关系,我教你。”
吃完午饭,韩兑还美美地睡了个午觉,醒会儿神,看了一会儿书。下午的时候,韩兑就和韩梅坐在院子里一边剥花生一边说话,韩兑在教她怎么向妇联主任告状:“你就实话实说,忘词了你就哭。我会在旁边帮你的。”
韩兑不厌其烦地教了韩梅几遍,韩梅默默记下了,就是不知道明天能发挥成什么样。
韩梅感动地说道:“小锐,你对我真好。”
韩兑笑道:“你是我姐,我不对你好,对谁好。”
韩梅想想自己的两个哥哥,忍不住在心里叹息一声,同样是兄弟,咋就差别那么大?
韩兑干了点活,看了会儿书,又把自己的屋子给收拾一遍,扔了一些破烂,被陈月香看到,骂他是败家子,那些破烂大部分又被捡回去了。
收拾一遍后,屋里亮堂许多。
陈月香母女三人拿着针线活串门子去了。院子里静悄悄的,韩兑打开房门,吹着自然风看《雷锋日记》,家里的黄狗溜达累了卧在韩兑脚边打瞌睡,韩兑把脚伸到黄狗的肚皮上,毛茸茸地挺舒服。
他正看得入神,韩刚和韩大华回来了。
韩刚像一头发怒的藏獒似的,龇牙咧嘴的,一进来就冲着韩兑狂吠:“小六,你挺能耐啊,我一回来就听说你干的好事了。听说你把咱奶都气晕了?”
韩兑白了韩刚一眼:“你长脑子是为了显个高吗?咱奶是谁,骂遍三村无敌手,纵横生产队几十年,内心坚不可催,就凭我能把她气晕?”
韩刚恨不得一拳头砸破韩兑那张白净的脸,看着就来气。
他压着火气,回过头来对韩大华说道:“爸,你到底管不管小六?他把奶奶气成这样,你就不怕别人说咱家不孝?”
韩兑飞快地说道:“大哥,咱俩今天就掰扯清楚到底是谁不孝顺。我就问你,是谁要把自个儿的姐妹嫁给一个又傻又残的男人?是谁让爸妈为难争吵?是谁让村里人戳咱老韩家的脊梁骨?又是谁害得亲弟弟绝食卧床不起?是你是你还是你,你这种人还有脸骂我,你的脸皮是从大象身上借来的吗?厚成这样。”
韩刚气得发狂,抄起扁担就要打人,韩兑拿起凳子往韩大华身边一站:“你打吧,打死我拉倒。”
韩刚:“……”
韩大华两只眼睛一瞪,怒喝一声:“兔崽子,还不把扁担放下,我看是你皮痒了。”
韩刚经常被父亲揍,当着他的面哪敢放肆,只好乖乖地放下了扁担。
韩兑在旁边说道:“爸,你管一管大哥。咱家就三个儿子,大哥这样子,你能指望他给你养老?二哥又自私又凉薄,天天往三叔家里跑,恨不得当三叔的儿子,你能指望得上?你最能指望得也就是我。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妈也不能再跟你过,难不成你还能再娶个媳妇?”
韩大华一听小儿子这话,似乎也挺有道理。大儿子指望不上,二儿子压根不爱回来,他能指望的也就是小儿子。
韩刚恨得牙痒痒,可他说不过韩兑,又不敢动手。
最后气得自己啪啪抽自己嘴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