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兑语重心长地说道:“你要牢记初心,不忘使命。你的目的是用优点掩盖缺点。你也不要觉得不平,咱俩的路子不同,我走脑力路线,你走体力路线,这是根据咱们的特点制定的。”
韩刚频频点头:“嗯嗯,我没有不平。”
两人经过生产队办公室大院时,韩兑想起自己今天还没去报道呢。
他跟韩刚说道:“大哥,你在外面等我一会儿,我去跟李满福他们聊聊。”
韩刚一脸震惊:“跟李满福聊?”
韩兑冲他一笑:“没事,上次聊得挺好的。你等着哈。”
说完,他转身朝院子里走去。
不巧的是李满福不在,应该是去公社开会了。
副队长刘卫国和张会计在,张会计正在统计记分表,他们生产队原本是有一个记分员的,但这个人年纪大了,不但总生病,还手抖,这两年应该要退了。按李满福那尿性,肯定是要安排自己人进来。韩兑盯上的就是这个位置。
韩兑大大方方地跟两人笑着招呼:“刘副队长,张会计,下午好啊,忙着呢。”
刘卫国装作没听见,没搭理韩兑。
张会计淡淡地回应了一声。
韩兑假装关切地问刘卫国:“刘叔,您这些年为了生产队的全体社员没少操心,这身体都累垮了,耳朵都快聋了,怪可怜的。”
刘卫国:“……”我的耳朵好使得很。
韩兑不再搭理刘卫国,只跟张会计有一搭一搭地闲扯,见他在统计记分表,便随口问道:“这记分表是要贴墙上吧,您工作这么忙,要不我帮你写。我的字写得还不赖。”
张会计看了韩兑一眼,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刘卫国这会儿也不假装耳聋了,急忙制止道:“老张,这记工分的事可不是小事,若是出了差错,没法跟大家交代,你要是忙不过来,一会儿我来弄。”
张会计眯着眼睛,用拳头轻轻捶着老腰,慢腾腾地说道:“不用,我慢慢干吧。”
他问韩兑:“你会写毛笔字吗?”
韩兑忙答:“会的。”
桌上正好有毛笔,韩兑拿起随便写了几个字,张会计一看,这字写得确实不错,潇洒灵动又有点风骨。
他惊讶道:“你啥时候练的?”
韩兑面不改色:“在学校经常帮人写大字报,练出来了。”
张会计点点头,“怪不得。”
刘卫国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你经常写大字报?”
韩兑随意地答道:“不是我自己写的,是帮人写的。我同学中有□□,他们当时邀请我加入来着,我说考虑考虑。现在有些后悔,瞧瞧人家的风光日子,全国各处串联,有的还当上‘造反派’,意气风发;再瞧瞧我的现状,真是人比人气死人。真的,这年头老实人吃不开。”
其实韩兑并不是真的赞同这些同学的做法,他不过是故意拿他们来吓唬刘卫国而已。
刘卫国的嘴角直抽搐:“小锐,我好歹是你的长辈,好心劝你几句,做人就要安分,不要想那些有的没的。”
韩兑唉声叹气:“安分有什么用?我这人就是太安分了才过成这样。好好的工作没了,想找个专业对口的工作总是不如意,我再等等,等到忍无可忍,我也不忍了。”
刘卫国嘴角继续抽搐。
韩兑在里面呆了一会儿,就告辞出来:“你们忙吧,我再出去转悠转悠。”
韩兑一离开,刘卫国就坐不住,赶紧去找李小波,让他继续跟踪韩兑,并说道:“这家伙的思想有点危险,你们多注意点。”
韩兑从生产队出来,韩刚瞅着他,问道:“你进去都说啥了?”
“没说什么,就是张会计问我会不写写毛笔字,我写了几个给他看。”
韩刚没说话,心中却暗暗生出一丝羡慕。
李小波听了刘卫国的嘱咐,十分关注韩兑的动向。
韩兑知道他在关注自己,但他丝毫不受影响,该干嘛干嘛。
到了刘逢秋生日那天,他拿着笔记本去了刘家。刘逢秋自是满脸惊喜,刘家一家人对他是异常地热情。
大家心情愉悦地吃了一顿晚饭。
韩兑心满意足地从刘家走出来,李小波觉得逮住了他的把柄,带着李小江等人拦住韩兑,气势汹汹地质问他:“刘家是地主阶级,是坏分子,你竟然还去他们家吃饭?”
韩兑看着李小波,气定神闲地说道:“李小波,亏你还是干部家属,你懂不懂什么叫贫下中农再教育?我那是去吃饭吗?我是对他们进行再教育?我要在精神上教育他们,在经济上吃垮他们。”
李小波听到这种理论,先是愣怔一会儿,接着问道:“那照你这么说,我们是不是也可以去吃垮他们?”
韩兑一脸严肃地说道:“你看你,你的思想政治不过关。你做为干部家属,就要以身作则,不拿群众一针一线;更不能吃敌人一顿饭,否则,你就是被腐蚀被拉拢,这可是个大问题。
再就是,你的觉悟还太低,万一你没教育好对方,反而被他们同化了怎么办?你懂得怎么教育这些人吗?你懂得革命理论知识吗?你不懂,这事只能我去做最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