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这个想法生出的时候，晋羲没来由地松了一口气。

直到沈承言坐到副驾驶后，晋羲仍挂着一丝笑容，他忍不住打趣道：“我以为你真的准备上别人的车，要是上去了，我也没办法了，因为别人一定不会放你下来。”

晋羲不像是一个开玩笑的人，也很少会说这样的话，但沈承言却并不显得意外。

他刚上车，系安全带的时候偏头斜了晋羲一眼。

他的五官有一种古典式的美，长眉几乎入鬓，眼尾轻轻一扫的时候，虽然含嗔带怒，生人勿进，却有一种说不尽的意蕴在里面。

沈承言眯着眼道：“好啊，早知道你这样想，我就跟着别人走好了，还害得我等了这么久，对吧，大忙人？”

说到最后的时候，他忽然也笑开了。

沈承言身上有一种非常矛盾的气质，不笑的时候冷淡又傲慢，笑的时候则如同一股春风迎面而来，只是很少人会看到他笑。

晋羲闻言也有些理亏，他是很注重时间的人，不喜欢别人等他，更不喜欢等别人。

一直以来，晋羲都将行程安排的很好，谁知道今天出了这样的差错，堵了这么久的车。

而对于那句“大忙人”，晋羲听到也觉得有些耳热，好像沈承言曾经这样调侃过他。

不过晋羲已经不太记得是什么时候的事了，似乎是几个月前的样子。

晋羲倒也没有深想，他不再解释原因，只是笑着叹气道：“下次我一定早点来，对了，你这次回国准备呆多久，我最近没什么事情。”

沈承言支着下巴，故意拖长音调一般说着：“大忙人也有空了吗？”

晋羲忍不住看他一眼，他总感觉三个月不见，对方似乎脾气见长，以前沈承言很少会用这样的语气说话，而且这种语气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奇怪感觉，像是抱怨又像是......

晋羲疑惑道：“你怎么突然撒起娇来？”

沈承言几乎下一刻就闭紧了嘴巴，这次真的生气一样，从脸上迅速窜起了一抹绯色，就像月桂枝头上覆盖的薄薄一层清雪，掩藏不住那种明艳的生动。

晋羲说出口的时候，也知道逗过了头，用“撒娇”这个词确实挺怪的，他补充道：“我开玩笑的，阿言。”

沈承言也不知道是真的消了气，还是怎么的，靠在椅背上，不说话了。

晋羲猜想他应该是累了，毕竟坐飞机那么久，他向来又浅眠，从不在飞机上睡觉，于是也不叨扰对方，而是继续专注开车。

过了一会儿，沈承言才开口，他的声音多了一股浓浓的睡意，带着鼻音，有种不符平时一般的柔软：“我有点困，就不在外面吃饭了。等会送我回家的时候，记得提醒我把礼物给你，之前小魏先带着拍品回来了，我让他把东西放了一部分在家。”

小魏是沈承言的私人助理，负责沈承言的生活起居，类似于管家一样的角色，实际上帮助沈承言打理很多东西，包括一部分的房产和家业。

晋羲闻言点点头，看到他不加掩饰的倦意，下意识地放轻了嗓音：“恩，知道了，你睡吧。”

这一路上，车速都维持在不疾不徐的速度，晋羲其实很少开车有这么稳的时候，而且车内没有音乐声，倒也不觉得无聊。

晋羲偶尔停车等绿灯的时候，会注意看一眼旁边的睡脸。对方睡觉的时候倒是很乖巧，连呼吸声都很轻微，正因为如此，也不大有存在感，使得晋羲忍不住想要确认一下。

沈承言住的地方在市中心，但不是那种新式的房子，他买了一所很老旧的四合院，后来重新装修打理一下，竟然出奇的别致，有一种中式的庭院风，连外面的墙壁都弄的很漂亮，后来渐渐成为了不少网红的打卡点。

不过因为这附近的设施都有些陈旧了，每次开车进出的时候都很困难，好在晋羲也不赶时间，就这样慢慢地开进去，在快要转弯的时候，突然他放在中间控制台上的手机发出了新消息的提醒。

此时四下无声，唯有炎炎夏日，照得人昏昏欲睡，就连晋羲也被这突兀的铃声弄得有些烦躁，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沈承言，果然对方已经被惊醒了。

沈承言睁开了眼睛，明显还有些没睡醒的感觉，神情懒懒的，不是太有生气，他靠在椅背上，微微仰头，有点像软趴趴的小动物。

晋羲为自己这个突如其来的联想感觉到很有趣，而在睁眼看了一眼周围的环境，发现快要到家的时候，沈承言清醒了许多，他询问道：“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