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秦晓峰根本就说不出话来。这个数字对他来说的确不多，但是对秦晓峰来说依然是笔巨款。

这个男人的行事，永远滴水不漏，而且专拣对方的弱点下手。违约金？呵呵！违约金？这个人——，这个人——，实在是太狠。

眼看着秦晓峰气得脸色都青了，只有急促地呼吸着，一直没有说话，陈竣仁非常担心他会一口气上不来，气昏过去，赶紧站起来，轻轻拍着他的背。

“为什么？让我弟弟回家。”慢慢缓过气来的秦晓峰的声音听起来是那么得脆弱无力，近乎是在哀求他了。

陈竣仁叹气，长长地叹气，忍不住抱住了他。他也很想问为什么？为什么他难得好心帮人却会帮得这么吃力？

“秦晓峰，你放心，我是一个商人，我资助你弟弟，没有其他目的，只是在为公司培养未来的员工。今天我付出的每一分钱，他日一定会从你弟弟身上收回百倍回报的。”

“真的只是这样？”秦晓峰看向他的眼睛里依然充满了怀疑。

“是的，请你相信我。”

“秦晓峰，请你相信我。”

那天，男人拥着秦晓峰，在他耳边反复地保证。

秦晓峰理智上很想相信他，相信他做这事只是出于商人的本能，相信他所做的一切只是和所有喜欢长线投资的资本家一样，是为了他日剥削得到更多的剩余价值。

秦晓峰一遍遍地说服自己相信陈竣仁没有其他任何不良的用意，所有的一切只是为了金钱利益。

但是，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恰巧又有合适的土壤，想要连根拔除，谈何容易？

每个深夜，每次疯狂的缠绵后，每次精疲力竭的放纵后，秦晓峰躺在他的怀抱中，闭着眼睛，反复回忆白天发生的点点滴滴。

陈竣仁一个小小的动作，一次温柔的凝视，一抹淡淡的微笑，以及怎么看怎么觉得过分的关心，都让怀疑的种子在他心中疯长。

这并非是他不知好歹，而是陈竣仁所做的这所有一切的对象是秦晓明——他的弟弟，他那不知人间险恶，对人只以好人和坏人来区分的单纯弟弟。

偏偏在弟弟的眼中，他家老板是个好人。秦晓峰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得出的这个结论，反正，他弟弟固执地认为他家老板是个好人。

秦晓峰不知花了多少口舌试图纠正弟弟的错误认识，私下里更是无数次地认真告诫他不可以和老板太接近。

每次他絮絮叨叨啰嗦再啰嗦，他弟弟却每次都是毫不在意地晃晃脑袋，看样子八成没有听进去。

说得多了，他就奇怪地看着秦晓峰。

“哥，你好奇怪，为什么要说这种话？陈哥和你不是最好的朋友吗？”

面对弟弟的疑问，秦晓峰没法再多说。他肯定不能明说是因为弟弟像自己，而自己像另一个人吧。

如果是替代品的话，其实是无所谓哪一个的。

这话他怎么都说不出口，而且这种兜兜转转的关系太过复杂，就算说了，弟弟也是没法明白的。

所以到最后他还是什么都不能做，只能一步步小心翼翼地防范着，竭力避免他们有单独相处的时候。

只有单纯如他弟弟这种小孩子，才会认为老板是个好人吧？

秦晓峰抬头望着对面的那个男人。如果老板也能算是好人，这世上就不会有坏人了。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陈竣仁终于合上文件夹，挑起好看的眉毛，带着疑问的神情注视他。

有时候，被他这么注视着，秦晓峰忍不住想相信对方其实是无害的，一切都是他想太多。

不过，这种幻觉也就存在片刻，很快，他就清醒过来了。这肯定只是他的想象，或者老板是在用高明的催眠术让他出现这种幻觉。

“秦晓峰，我在等你的解释。你最近怎么了，经常发呆，到底在想些什么？”

陈竣仁再次发问时，秦晓峰总算回过了神。

以前秦晓峰不管多苦多累，都不会在工作时间动不动就发呆。

最近一两个星期陈竣仁却经常发现他在走神，甚至在昨天的工作例会上，秦晓峰也是心不在焉的，他叫了好几声，才让他回过神来。

“是不是最近太辛苦？要是觉得太累了，我放你几天假。”

“放假？”秦晓峰更加觉得他很可疑。

好好的放什么假？现在明明正是忙的时候，各部门都缺人手，恨不得一个人当两个使，老板却要给他放假，平时闲的时候怎么没见他这么好心？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对，你待在家里好好休息几天。当然想回老家也行，你自己决定。”

如果是以前，秦晓峰肯定会把他的客气当自己的福气了，不过现在这个时候，就算老板拿鞭子赶他走，他也哪不会走。

没人能保证，在他不在的时候，会不会发生他害怕的事。

“我没事，只是昨天晚上没睡好。”秦晓峰随口为自己找了个理由，不过他的这个理由倒有一半算是事实。

“原来是这样啊。”陈竣仁轻笑起来，“我早就叫你不要太疯了，你自己不肯听，现在吃苦头了吧？”

“咳咳，我们还是讨论一下这个计划吧。”虽然没有旁人在，但是在办公桌前讨论这种少儿不宜的话题实在让秦晓峰有些汗颜，急忙转移了话题，“就像我在报告里写的那样，TD科技没有收购的价值。”

“你准备说服我放弃这场游戏？”陈竣仁的话摆明了让他放弃是不可能的。

“最近这段时间，我几乎翻遍了所有有关TD科技的资料，我发现它与我们公司的大部分经营范围有重合，而且它的资产评估，它的负债率，它的经营模式员工素质，都表明它没有这个价值让我们花巨大的代价得到它。”说服人并不是秦晓峰的强项，特别对象是这个非常擅长说服别人的人，只是不管怎么样他也要试试，“其实你对它这么感兴趣的唯一原因是因为文宣。我今天想说的是，我们应该让这场游戏有个新的玩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