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三更半夜了,有事明天再说吧。”虽然不清楚他要谈什么,但是因为刚才那个噩梦,秦晓峰下意识地想要逃避。
陈竣仁不说话,只是看着他,用无声的压力逼迫他,只看到他头皮发麻,乖乖在他指定的位置坐下。
“秦晓峰,你最近一直很不安,心神不宁的,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在担心些什么?”陈竣仁没有废话,单刀直入地提出他的疑问。
“有吗?没有的事,你多心了。”对于无法回答的问题,装糊涂不失为一种好方法,秦晓峰开始装傻。
“秦晓峰,你觉得我是怎样的一个人?”
“很好。精明,能干,领导有方,体贴下属,是个好老板。”不明白老板问这话的用意,秦晓峰继续打哈哈。
“秦晓峰,我一直不明白我到底做过什么事让你这么害怕?告诉我,我要怎么对待你弟弟才在你可以接受的范围,才可以让你不会疑神疑鬼到做噩梦的地步?”
秦晓峰的敷衍让陈竣仁逐渐失去耐心,问话的音量虽然没有变化但是语气中不由得带上了愠意。
没有料到对方会问得这么直接,秦晓峰张了张嘴巴,最后还是挤出那么几个字:“我没有。”
他偏过头去,看向窗外,显然,今晚是准备装傻到底了。
“秦晓峰,他是你弟弟,我对他好点有什么不对?我喜欢他有什么不对?”陈竣仁一直提醒自己要保持风度,但是在秦晓峰这种根本不想解决问题的态度刺激下,要保持风度实在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
“你喜欢他?不可以。”老板说别的话秦晓峰都不在意,但是“喜欢”这个词像刀子一样扎进他的心里,让他以最快的速度作出了反应。
“你——”陈竣仁一时气结,半晌说不出话来。很明显,两个人的“喜欢”并不是同一个意义上的喜欢。
“他还是个孩子,你放过他吧。”某个迟钝的人还是没有发现他面前的人已经快要爆发,继续不怕死地添上这么一句。
“秦晓峰!”陈竣仁终于失去控制,“你到底当我是什么人,见到男人就想压倒在地的变态色/情狂吗?你又当自己是什么人,为了亲爱的弟弟不惜牺牲自己以身饲虎的好哥哥吗?秦晓峰,我告诉你,你的所作所为,不过是在污/辱我,作践你自己。”
望着从来不曾这么失态过的人愤怒的表情,秦晓峰缩在椅子上不知所措,不知道要怎么去安抚他。
一直以来他面对的是一个对任何突发状况都能冷静对待的人,现在这种暴怒的状况,秦晓峰从来没有碰上过,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我没有这么想。”那几个字似乎是他现在唯一可以说的话,然后,他垂下眼帘,不再看对方,也不再说话。
就像一只鸵鸟,把头埋在沙堆里,就可以不看不听不管不顾,什么都不去考虑。
陈竣仁不住地深呼吸,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虽然他现在很想扑上去掐住秦晓峰的脖子,但多年来养成的良好自制力还是让他在几分钟后控制住了自己,没有把这诱惑付之行动。
“秦晓峰,我想我们彼此都需要冷静一下,否则我不能保证自己会不会做出什么事来。”陈竣仁把烟头按进烟灰缸,放弃了与他继续沟通的打算,站了起来,走到门口,回过头来对依然埋在椅子里不曾动弹的秦晓峰说道,“秦晓峰,我承认我的确不是什么好人,但是你可以放心,我绝对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人。”
然后,秦晓峰听到了关门的声音。“哐当”一声轻响,在静寂的夜里听来,让人说不出来的心惊。
等秦晓峰回过神来,走过去打开房门的时候,只看到另一扇房门在老板的身后关上。秦晓峰不知道此时的自己打算干嘛?叫回他?向他道歉?还是只是一个下意识的动作?
在门口站了半天,他还是不知道自己该干嘛,只能走回去,睡觉。
那个晚上,陈竣仁没有再回到这个房间。秦晓峰独自一人躺在双人床上睁大眼睛在黑暗中凝神思考。
陈竣仁真的不是他想象中的那种人吗?陈竣仁真的因为晓明是他的弟弟而不是因为晓明长得像他少年时代的旧日情人才对他那么好吗?自己真的可以相信他吗?
说实话,他根本不了解这个男人。除了文件袋里那些冰冷的描述,他对这个常常对他温和微笑的男人又知道多少?
是的,他们几乎无话不谈,但是他们之间的话题从来不包括自己、家人以及过去,那些领域都是禁忌,就像老板今晚进的那个房间一样都是他们之间的禁忌。
是的,他们朝夕相处,他们耳鬓厮磨,他们对对方的身体比对自己的身体还要了解,知道对方在床上的每一个反应,每一项需要。
只是,就算这样,又能说明什么?又能保证什么?没有了□□的羁绊,他和他,不过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他既然可以因为自己长得像他的旧日情人就让自己上他的床,难道就不会因为同样的理由让另一个人上他的床?
也许,他真的是冤枉他了,冤枉他会用这种野蛮的方式得到一个人。身为一名翩翩佳公子,钻石王老五,他应该有的是办法让别人对他倾心,让他们自动送上门,哪里用得着他噩梦中那种不入流的手段?
想到这里,秦晓峰在黑暗中挤出一丝苦笑。他想不通老板为什么要这么生气?
就算他做了一个噩梦,就算他怀疑老板存心不良,也不需要这么生气吧?把所有的问题翻来覆去地在脑中过了几遍,秦晓峰始终没有找到答案。
算了,无论从哪方面来说,老板都是他的衣食父母,惹他生气,不管是有理还是没理,总归没有他的好果子吃,明天赶紧向他道歉为好。
这么想着,秦晓峰慢慢入睡,一夜无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