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哥三个背着篓子上山割草。
杨树村的周围有不少大大小小的山,土山包都被种上了庄稼,高点的山上都是石头,草都扎不下根。
粮食都不够吃,大家恨不得把角角落落都种下庄稼,只有沟边和土沟底下才能空下来,割草一般都在这些地方。
所谓的沟就是雨水冲刷形成的沟壑,日积月累,这些沟越冲越深,浅的有一人高,深的有一丈,沟也很宽,沟底能走车。
有些地方的沟直上直下,陡的吓人,有的地方就很平缓,可以一步步的走下去,这些地方的野草也多些。
割草是每天都要做的事情,有的喂猪喂鸡,剩下的晒干可以烧,地里的庄稼秸秆只有那么多,有的人家够烧,有的不够,要想冬天好过点,春夏秋的时候就要尽量多存柴禾。
靠近村子的野草早就光了,哥三个往北走,路上遇到几个同样割草的孩子,他们盯着李青文,突然大喊一声“傻子”,然后撒腿就跑。
李青风气的咬牙,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甩开膀子就冲他们扔了过去。
他平时没少这样打人,准头很好,石头砸在一个孩子的背上,那人“嗷”的喊了一嗓子,跑的更快了。
李青文吓了一跳,刚才那石头可不小,这要是打到头上,那可就危险了。
可是小四哥是为了自己出头,李青文只道:“四哥,刚才那几个孩子是谁家的,等回来去找他们爹娘理论,咱们不替别人教育,打伤了他们可要麻烦了。”
“那几个都不是玩意,跟他们爹娘说也没用,揍一顿就老实了。”李青风气的咬牙切齿。
李青宏也很生气,但他稳重些,知道伤人不但要赔钱,还会有人闹,劝李青风不要下重手。
李青风脾气又硬又倔,根本听不下去,还烦躁的加快了脚步,把俩人甩在了后面。
李青宏很无奈,这些嘴巴没把门的小崽子很烦,但是打人总归也不好。
李青文追上去,围着小四哥说了一堆好话,直到割草完回去,李青风才消气。
把家把野草放下,李青文就悄悄把三哥叫出来,俩人一起去了东头的一户人家。
只要有人,白天里村里每家大门都开着,他们一到就看到院子里一个妇人在簸箕里挑东西。
“婶子在家呢。”李青宏站在门外开口叫人。
妇人抬头,看到门外的哥俩,细细的眉毛皱了十八道弯儿,起身往外走,“这不是三娃子吗,到我家来是赔不是来了?”
李青文和李青宏都愣住了,他们是来讨说法的,怎么还成赔礼道歉的。
不等他们开口,妇人便抢道:“你们把我家东立打了,好几个人看着呢,还想抵赖?”
“婶子,事情应该有前因后果,你们家东立不止一次骂我傻子,我们忍无可忍才动的手。”李青文开口道,“他要是先赔礼,保证以后不骂我,那我也给他赔不是,以后也不会打他。”
看着昔日的傻子站在面前掰扯讲理,庞氏心里头还是很意外的,三角眼像是刀片一样,从上到下刮了李青文一遍,“吆,五娃子还真是好了,这小嘴叭叭的,还跟我拽道理呢。我们家东立跟你闹着玩呢,你不要当真,婶子倒是想说叨说叨你们家那头活驴,他把我儿子后背都打紫了,我还没上你们家讨汤药钱,你们倒是先上门问罪了?!”
一听这人对小四哥的称呼,李青文就知道这趟白跑了,上梁不正下梁歪,娘亲都是这种随便骂人的,孩子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李青宏还在分辩,“是东立先骂人的,我们家风儿气不过才动手,东立骂仔儿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婶子你管管他,只要他不骂人,我们家人断然也不会碰他一个手指头。”
“三娃子,这话是怎么说的!”庞氏双手叉腰,“我们东立只是随口一说,你们就把他打成那样,没见过你们这样霸道不讲理的。大家伙都来评评理,他们哥三个欺负我们家孩子少,一次两次的下手打人,我没跟他们家计较,他们反倒上门来怪罪我了……”
本来就有人探头往这边看,听到庞氏一嚷嚷,没事的人就凑过来,看热的多,劝架的少。
李青宏气的浑身发抖,紧紧的抓着弟弟的手,“你、你胡搅蛮缠!”
“别在我面前放这些没用的屁!你弟弟从前不是个傻子吗,既然是傻子还怕人说,我呸!!”庞氏挑脚骂道:“小兔崽子,你算老几,在我面前叫唤,下次再敢打我们家东立,我就坐在你们家门前骂三天,让村里的老少爷们都知道知道你们老李家仗着人多欺负人!”
“泼妇!不要脸!”李青文突然开口骂道。
庞氏瞪大眼睛,手指头都快戳到李青文的眼睛里了,“小畜生,你敢骂我,真欺负我们老韩家没人了?!”
躲开她的手指,李青文道:“你不就是个泼妇吗,没脸没皮,还怕我说?”
刚才庞氏的话,李青文又还了回去。
看热闹的人一脸新奇,李家的小儿子和从前比也变的太多了,对上庞氏这样不好惹的女人都敢直接骂了,一点都不怂,还真跟他爹一样。
庞氏欺身上来想要扇李青文,李青风抓着弟弟的手就跑,李青文回头冲庞氏喊道:“你儿子长了一张臭嘴,早晚惹祸,碰到硬茬可就不是挨一块石头了,那都是你管教不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