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景蓝刚坐下,这厢屋外又跑过来一个小仆咋咋呼呼地冲了进来,“主夫,小姐房间里打扫的水盆破了一个,奴才来向主夫借一个?”
“厨房有一个,去拿吧。”江景蓝神态安定地一边写着一边回答,连头都不曾抬起来过。
借扫帚的走了,借水盆的刚走,借凳子的又来了。
“主夫,春凝姑娘说,这屋子里的被褥都潮得很,主夫这儿的凳子拿去用刚好晒被子……”
“主夫,小姐问您,这碧罗香还有不,屋子里得熏熏?”
“主夫……”
问到第三遍的时候,江景蓝此刻已是站了起来面露不悦之色,可想到宋瑶毕竟是宋家的半个主子,只要不过分,他便不会在仆从面前拂了她的面子与她为难,但这些小事都来寻他,那他指不定要累死。
“说吧,还有什么要借的,一并说了,一并记得还回来?”江景蓝笔直地站着看着这身后接着一个跑来的小仆,这正主却不露面。
宋瑶,你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春凝最后一个奔了过来,看看往外走拿着慕春院各种借来的物件的小仆心头一阵好笑,但为了自家小姐,她还是忍住了。
“小姐说,还要问主夫您……”春凝故意左顾右盼了一会。
“问我什么?”江景蓝眯了眯眼。
“问您借一些物件,怕次数多了您不借……”春凝纠结道,江景蓝站在靠窗的位置,侧目过来想了想,方才过来借的都是小东西,索性直言道,“都借了这么多了,也不差这几件,还要借什么,若是慕春院有,暂时拿去也是可以的。只是由你记下,用完记得还回来便可。”
春凝眼角一弯瞬间抬起满是笑容的脸道,“那主夫是同意了?”
“嗯。”
江景蓝应下便继续手里的事情,明日有些事若是宋瑶不插手,他便会好做许多,因而今日才这般放任她借慕春院的东西。
江景蓝自然不曾想到,就在他答应下来的那刻,春凝退了下去往外招了招手,随即吩咐道,“都给我回来,把手头的东西放下,小姐说了,要借主夫的床一用。”
一群仆人骨碌碌地奔向他的卧房似乎早有准备般又跑得比谁都快抬着江景蓝的床便往外跑眨眼间便出了这慕春院。
隔壁的动静顿时小了很多,宋瑶看着众人将江景蓝的床搬来,一脸奸计得逞的模样。
果然,平日里宋府的伙食太好了,这架子床说搬就搬来了。
她动手指挥着仆人将床搬入房间放在与她的床对面的位置,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宋瑶身侧的老妪便准备好了工具,怕自己听错又问了一遍,“小姐真的要将这床钉在地上?”
“自然,不只这张床,今日府内凡是空着能动的床都将位置给我钉死了,移不得才好。”宋瑶确认道。
“奴才知道了。”说着,老妪便动起手来拿出一些锥钉对着江景蓝的床四个脚固定了起来,宋瑶补了一句,“你若是一会完成好了,便准你三日假,这几日可不必留在府中。”
她生怕江景蓝会回头寻了来人又将床搬走,这才让老妪弄完便回家。
宋瑶想着,这把床与地面固定容易,江景蓝即便要搬,怎么着今夜是不可能了。
这么一想,她再看看外头的天色,顿时心情愉悦,蓦然间她感觉肩膀上一只手搭了上来,她的二夫侍柳叶不知何时进来,盯着这屋子里众人的动作一阵疑惑。
“妻主真搬回南苑了……”
“但这是要做什么?”柳叶弯下身盯着老妪对着两张床打着地钉问道,手上还拿着一小袋瓜子磕着,宋瑶松了口气还以为江景蓝这么快便会发现了呢。
这个时候夕阳西下,再过一会便可以用晚膳了,她便是料定了江景蓝不会在用膳的时候出门才这般旁若无人的干着这事。
宋瑶白了柳叶一眼,“日后进屋能出点声吗?”
柳叶站起身来回眸笑笑,“妻主真是不懂,我这体态轻盈,还要什么声嘛?”他看起来心情不错,宋瑶打量了他一身量身定制的衣衫,大概又是从毕芳阁买了不少东西花了不少银子才这么开心吧。
她莫名地伸手拿过柳叶手里的瓜子郁闷地磕了起来。
“妻主,这床怎么看着有点眼熟?哪里来的?”柳叶这一问,宋瑶的眼皮跳了跳拉过他便往外走,“你来寻我就是为了问这个?”
“诶?”他立刻摇了摇头,“今日时辰还早,看妻主在,便想着妻主要不要去接小汤圆下学?”
小汤圆是凝墨的别名,柳叶带着凝墨入府的时候,凝墨还是瘦干瘦干的小屁孩,一入府内吃食好了,不就脸就变得圆嘟嘟了,宋瑶开了一回玩笑,“倒是像极了锅里的圆子。”
就说了这一次,大家便记住了,偶尔便会喊一喊这个称呼。
宋瑶回头看了一眼屋内,想着等她回来,老妪也应是完工了便应了下来,“今日我随你去接他罢了。”
她唯恐柳叶再问起这个问题,拽上他便往宋府大门走去,柳叶的眸光落在宋瑶紧紧拉着他的手上,又听到宋瑶说与他一同去接凝墨的回答顺着她拉着的手就拐上宋瑶的胳膊,弯了弯眼眸,“妻主说得可是真的,今日一起去?”
“怎么?你还要买什么?”
宋瑶有些心疼起宋府的银子,似乎这位夫郎进门就没有一日见得到人的,不是再买买买的路上,就是在买买买的途中,若非柳叶一向围着凝墨转,拳脚功夫又好,也不曾在外惹是生非,因着这点,宋瑶留着也就留着了。
“妻主与我一起,柳叶还有什么要买的,不买了。”他摆摆手,痛快地收起他手上装着一小袋瓜子的荷包系回腰间就这么与她走在一起。
宋瑶侧头过来便看见柳叶笑眼眯成一条缝,眼底炙热无比活像她头顶的太阳,整个眼角眉梢都是飞扬的,她挣脱开他的手,往外又拉开了半步距离,对方似乎毫无察觉又靠近了他半步,顺势松开的手又牢牢地缠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