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景蓝躺倒的身子半坐起,直视着宋瑶想到钟情的事似乎对眼前的食物都没有什么想吃的念头。
“是不是没有胃口?想来你现在应是喜欢酸的。”
宋瑶又从怀里像是变魔术般掏出一小袋纸包来,腌制的梅子露着淡紫色的色泽洒了一层雪白的糖霜尤为诱人,江景蓝的目光微微看向纸袋子,眼睛眨了一下似乎对这个话梅有些兴趣。
宋瑶唇角露出一抹笑意伸手拾起一颗递到他的唇边,他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梅子,这才微微张口吃了一颗。
口中顿时一股酸涩的味道弥漫开来,连着刚才恶心的反应都减轻了些。
“怎么样?”宋瑶迫不及待地问了句,咬着梅子的人轻轻点了点头。
他想到让她过来的缘由,回忆起昨夜的那句话切入正题,“那一日,你说为了孩子,让我给你一次机会……那个机会,你可还要?”
他抬起头看向她,为那一句话,他辗转反侧,彻夜难眠,似乎把日后的一切都想好了,他想过最糟糕的结果,也想过那个结果在他的承受范围内,才开了这个口,“只要在孩子面前,你能多疼惜他一些就好,至少让他觉得你我之间不是敌人,我们是……”他低了低头才勉强吐出那两个字,“是夫妻……”
不及宋瑶回应,他已经说了出来,只是从头到尾的话中意思皆是为了孩子,为了江景蓝腹中的孩子能平安健康的在一个有她宋瑶在的家中长大,却不敢确信是因为江景蓝这人让她动了心。
宋瑶心底竟是有些心酸,江景蓝何其骄傲的一个人,她还记得他初来宋府,便从未将她放在眼底,即便钟情入府,该怎么针对钟情,还是怎么针对钟情,容不得一丝委屈的男子如今却甘愿为了腹中尚未出世的孩子忘记她三个夫侍的存在,忘记她宋瑶过去对他的无视,在她面前低下头来,收敛锋芒。
宋瑶也猜到他此时心里的忐忑,诚如江景蓝这般性子,能愿意做出这个决定,他必定思虑了许久。
她看着他这些日子清瘦下来的脸颊,缓缓静了下来,前世钟情小产的时候,她奔至慕春院与他争执,那时候他的言语中便似乎知道钟情的一些事。现如今,这一世他依旧有所察觉,却又不说与她,除了没有证据,可能依旧觉得她对钟情的在意远远胜过府里的任何人吧。
“那个机会夫郎愿意给,宋瑶自当珍惜。”她笑了笑,眼神柔和,“不过,夫郎可否听我一言?”
江景蓝的神色在听到前半句的时候一亮,随即又暗了下来,他警惕了几分微眯着眼道,“你要说什么?”
“我若说,这一切是因为我想与夫郎你重归于好,夫郎可愿信我一次?”
江景蓝抬起头来心底觉得诧异,自入宋府,宋瑶对他的排斥所有人都看在眼底,又怎么可能愿意真心接受他?
宋瑶酝酿了一会才慢慢说道,“我知道,我突然转变对你的态度,你心底自然是疑惑的,只是景蓝……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就算说了,依你的性子怕是不会相信。所以给我点时间,等到一切结束,我会告诉你所有,可好?”
江景蓝定定的看着她,这话旁人一听怕是会当做笑话,宋瑶的劣迹这附近的人都知道,也清楚不过,可江景蓝却是笑不出来,他似乎想从宋瑶的脸上看出这话的真假,是否有说谎的痕迹。
面对宋瑶的眼睛,江景蓝却沉默了下来。
宋瑶不了解他,可以对他不予理睬,可以对他视若无物,但他却是太清楚宋瑶了,任何一个男子都会期待自己嫁的那个妻主是什么模样,什么性子,因而在入宋府之前,他也曾打听过,入宋府之后,也曾刻意地观察过,在旁人的言语中,在她的一举一动中了解她。
宋瑶本就不是擅长伪装的女子,一言一语一激便会脱口而出,便是入府第一日,他都能看出她的直肠子。
可此刻她平静如常,似乎真没有开玩笑的意思,这种变化,若非回炉重造,几乎是不可能。他尝试着问道,“究竟是什么事,你不曾说,为何知道我会不信?”
她忽然有些不知道如何说与他听,前世的火海里,那只朝她这个无能为力的魂魄伸过来的手,那个朝着她看过来淌着眼泪的目光,那句临终之际道歉的话语似千斤重存放在她心头时刻提醒着那场突然而至的大祸。
她的手指深深地嵌进掌心里,良久未曾吐出一个字来,也不知道该怎么与他解释这匪夷所思的重生之事。
江景蓝显然感觉到宋瑶的情绪变化,兴许是自己过于着急了。
若她的真情是假意,那他便看看她究竟耍什么花样,若她的苦衷是真实的,那不管发生什么,这极苦之难,便由他与她一同担下。
江景蓝的一只手轻轻覆了上来,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坐了起来伸出一双手一点点地掰开她紧握的拳头,掌心郝然溢出一丝血迹来。
“我暂时……不想知道了。”他道,心里有些紊乱地说着不自觉脱口而出的话。
他不知宋瑶究竟有什么难言之隐,但至少分辨得出,眼前这个与他说话语调都随和了许多的宋瑶是真实的。这个问题,他也就不愿再逼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