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凉亭里的桌子上,摆放了一些甜食,宋瑶安安静静地坐着将盘里的这些零嘴分开各自装进一个小袋子里,春凝在一侧一边帮忙,一边回复着。
“那女子的住处,姓甚名谁,可都打听清楚了?”宋瑶晃了晃装满的小袋子,春凝才拖着下巴皱着眉头答道,“说来也怪,那女子是从兴安街的一处四合院下来的,进去之后也不曾见她再出来过,而且这四周住户一向晚归,也无人可打听,就好像没人住在那处似的,侍从怕打草惊蛇便先回来了。”
兴安街靠西,人烟稀少,也不是繁华之处,还是说那个院子另有蹊跷,宋瑶不禁沉思了一会,这个女子的身份一定不像她所居住的院子那般普通。
“那人一定极为谨慎,你先派人离远些继续盯紧些,切莫让她发现。过几日再带些银子去府衙的司民邱枝大人那里看看那房子的主人是否是那女子,若是不是,便先回来,以防打草惊蛇。”宋瑶吩咐道,钟情既然与她见面,两人极有可能是旧识。
若是邱枝那里所录非人,那女子便一定是见不得光的人,因而才隐藏行踪,极少露面,若真是这样,钟情与之牵扯,决计不能再留在府中。
“嗯,奴婢明白了。”春凝点点头,宋瑶将这最后一小部分酥糖放进小布袋里这才回了房间。
已至亥时,屋外两盏灯笼在冷风中轻轻晃动发出暖橘色的淡淡光晕,宋瑶翻过一卷书页朝着窗外的院子里看了一眼,望见一抹身影小跑着朝着她所在的位置奔来,江言直接奔至屋外正要进来通报,便被宋瑶及时地制止了,她看了眼身后睡着的人影一眼便与他一同走了出去。
“小姐,家主回来了,不通知主夫吗?”江言踮着脚尖看了看里屋,只看得到一片昏暗,江景蓝今日被宋瑶一哄竟是睡得这般安稳,连他回来的声音都不曾惊醒。
“他好不容易才能睡好一次,母亲回来换我去迎就好。”宋瑶细声说着,声音里隐约带着宠溺地意味回望了眼屋内便匆匆去府门口等候。
远处天际星辰闪烁,一弯圆月高悬在半空中,宋府门前的街道上已无人影只剩下银白的月光照亮了地面,宋瑶听着马车声逐渐逼近,便知是宋母回来了。
马车缓缓在宋府门前停下,此时夜深,唯有宋瑶一人还站在那里,宋母方掀起车帘走出便看见自家女儿独自一人在此等候。
“母亲,景蓝如今有了身子还在睡着,我便不曾喊醒他。”宋瑶扶过宋母解释道,宋母奇怪地瞧着她,这会怎么不听她提起钟情了。
“后厨备了晚饭,母亲可要一用,景蓝下午便在招呼此事了。”宋瑶又补了一句,话里不忘提江景蓝的功劳,宋母笑了笑,直爽道,“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与钟情分开,与景蓝处好了?”
“嗯,处好了。至于钟情,待母亲入屋,女儿再与您细说。”宋瑶看了宋母身边的贴身侍婢四喜,“你先去吩咐厨房上菜吧!”
“奴婢这就去。”四喜知道两人是要说体己话,便先往厨房走去。
母女俩性子极为相似,若非当初钟情的事,宋母也不至于对自己的女儿有了心结。
“走吧!”她看穿了宋瑶的心思,怕是府里发生了什么事,她才这般等着他。
知女莫若母,厨房里的饭菜一盘接着一盘端了上来,显然是一直温着的,就等着宋母回来了,“你今日是有什么事吧?”宋母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道。
宋瑶一面给宋母布菜,一面才笑道,“还是母亲懂我,女儿是想问母亲一事?”
“什么事?”宋母疑惑道。
“母亲是否早就知道钟情是仲家的幼子,他入宋府是为了宋家的家产?”宋瑶直言道,“仲家衰亡之后,母亲买下了旗下的商铺重新经营,钟情既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既是受不了这生活的疾苦又以为是宋家导致得仲家倒灶才盯上宋府这块香饽饽,如今女儿知晓这前因后果,自然不在再与他有所瓜葛。只是……”
“只是什么?”宋母听着钟情的名字脸色便沉了下来。
“只是女儿想知道,母亲是否对仲家有所了解,钟情过去是否与人有过姻亲,或者有过心仪之人?”对于仲家,除了仲家人自己便是宋母这里可以打听了。
宋母的态度有些愠怒,“你至今才想起问这些,过去呢?”她怒斥了一句才缓和了语气,
“不过此事我也并不清楚,只知仲家衰亡似乎是有人暗中授意之举。但是能残害仲家至今日这般穷困潦倒的地步,那人也必然是我宋家惹不起的,偏生你却一门心思地想娶钟情。”
“放着景蓝这般聪慧懂事的不要,却娶了这么一个祸害进来。”宋母吐槽了一句,宋瑶拉过她的手也知她正在气头上,“母亲莫要生气,气坏了身子就不好了,何况女儿如今也知错了,往后的日子里,定然会好好疼惜景蓝的,若非母亲的执意,女儿也娶不到景蓝这般好的夫郎。”
“就你嘴贫,记得今日的话才好,何况这孩子受得苦够多了……”宋母说到最后一句也忍不住心疼起来。
江景蓝赶至屋外便恰好听到宋瑶对着宋母说出的那句话,宋瑶在他身侧确实比以往睡得安稳许多,然而在江家多年那种刻骨的惧意与无望,至深睡便会半夜惊醒,这种习惯终究在他的身心上烙下印记,无法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