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易一手端着盛放炸鸡的盘子,一手推着沈栗向外走:“甜食吃多了嘴里发酸。我要吃肉,肉你知道吗?”
沈栗做了一大盘的翅根,满满一盘足够两人吃饱。
两人也不往餐桌走,将盘子放在沙发前的茶几上。沈栗从橱柜里搬出一箱啤酒,打开电视随便找了个电影。
两人席地而坐,柔软的地毯被地暖烘烤的干燥温软,蛋挞不知何时从宠物房跑出来,趴在沈栗腿上打盹。
两人边吃炸鸡边和啤酒,电视里是电视盒子里随便挑的免费场,十多年前大火的片子,当时时兴的套路如今看来其实索然无味,但两人就着炸鸡啤酒,竟也看的认真。
温暖的屋子里,有电影的嘈杂声,有蛋挞小小的呼噜声,有时而碰杯的脆响,还有两人低低的断断续续的交谈。
电影的插曲不知何时响起,当年口口相传的金曲早已成为过时已久的的老歌,悠悠扬扬的飘荡在温暖的屋子里,像是一本泛黄的日记,煽情又伤感。
两人的谈话声不知何时停下,静默无语间外面飘起了鹅毛般的大雪,两人似有所感,纷纷将视线转向窗外。
雪天、老歌、旧友,有什么被心照不宣的两人忽视已久的东西在蠢蠢欲动,空气变得压抑而沉闷。
“第一次听你说你要考美院的时候,也是一个雪天,只是没有这样大,这样冷。”顾易开口,他的声音很平静,不带一丝情绪道。
“我当时没有当真,只以为是你和我开的一个玩笑。”
“第二次...”顾易喝了一口酒,他似乎喝醉了,又似乎没有,声音似乎是不带情绪,又似乎压抑着什么“第二次你说你要考美院,我得到的就是一句通知和一个背影。”
沈栗垂下眼帘,遮住眼中的情绪,他小口的啜饮着,当年的一切他以为会被时间冲淡,但时间只是化作灰尘将其掩埋,只需一阵微风拂过,当年的一切便分毫毕现,心结仍未解开,丑陋的伤疤依旧狰狞痛疼。
他与顾易的相遇是万千不可能中唯一的一丝侥幸,是再来一次绝不会有的幸运,如今想起来依旧不可思议。
沈栗的故事非常俗套。他出自书香世家,爷爷奶奶都是国内知名教授,父亲也是闻名中外的学者,母亲是国内知名时尚杂志的主编。
父母各自醉心事业,感情日渐淡薄,最终决定和平离婚。当初双方正值事业的上升期,无暇照料幼子,沈栗被发配到退休乡下养老的爷爷奶奶家里。
待父母事业稳定,沈栗已是少年,与父母几乎是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更不愿离开爷爷奶奶。沈栗父母也不强求,银行卡上一笔笔数字联系着所谓的亲情,几年后又各自成家,沈栗更是成为了可有可无的存在。
沈栗这个被放逐的孩子就跟着爷爷奶奶在老家长大。
老家是一个滨海城市的小县城,没有大城市的繁华与先进,这里尚未被高楼大厦吞并,有着大片的田地、村落,平和且安宁。
沈栗幼儿园、小学都是在这个小小的县城度过,他以为他的初中高中同样也是如此。
命运的转折点就在六年级暑假这一年,他不常联系的父亲不知怎得想起这个儿子的教育问题,硬是要将他带去国外念书。
沈栗自然不肯,一番争执之下,沈爷爷做主,沈栗不在县城读书,也不去国外,到小县城所属的地级市中最好的私立中学就读。
沈栗家乡所在的小县城或许是地图上籍籍无名的一点,但是直属的地级市w市却是有名的富庶之地,商业发达,有钱有资源,教育质量自然拿得出手。市里的几所学校即使是省内或者国内都小有名气,而沈栗所读的私立中学——霍博特私立中学就是其中之一。
沈栗就这样戏剧性的进入霍博特,那个顾易即将出现的地方。
顾易的出现同样的偶然。
顾易家祖上往上数十八代都是土生土长的京城人,顾易追随哥哥顾简的脚步,在京城念完幼儿园、小学、和初一的上半学期。
初一上学期期末时,顾易和人打了一架,对方来头不小,气焰嚣张。顾易腰板钢硬,本也不惧,奈何时值换届,家里风声紧张,顾易就被家里丢了出来扔给他大哥顾简看管。
顾简当时在W市硅谷基地创业,事业刚起步,忙得飞起,没有时间两边儿飞时时刻刻盯着弟弟,于是给顾易办了转学,拎到自己眼皮子底下。
而身为w市中校规最严教育质量最好的霍博特私立中学自然就入了顾简的眼。
就此,顾简转学进入霍博特私立中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