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微尘:“你们对猫头鹰做了什么?”
杨太太情绪激动的“咕咕咕咕”好几声,双眼瞳孔放大,眼里绿光耀眼,脸上的绷带都被撑起了,还渗透出丝丝血迹。
看起来,就像是鸟类面临威胁时炸毛了。
杨雁南替她解释:“她最不喜欢猫头鹰,没养过猫头鹰。”
“是吗?没别的了?”
“她有天晚上去林子里放生,遇到了猫头鹰,被吓到,就打死了一只......”杨雁南说道。
柳微尘不置可否:“杨太太这些年救了不少鸟吧。动物懂得感恩,被放生了也会回来给主人报恩,我听到你家很多鸟叫,难道是你放生的鸟回来探病?”
“你哪里听到的!”杨雁南突然激动了,病床上的杨太太也面露惊恐之色,柳微尘没看见一样往对门一指。
“对门那间房。”
杨雁南疾步去查看,柳微尘跟着一起过去。
走出房门时,柳微尘回头,看到病床上的杨太太身上,站了无数只黑色的鸟魂。
形态不一的鸟魂站在杨太太身上,一下一下用尖嘴啄着她,每一嘴下去,杨太太的肌肤上就多了一丝黑色的诅咒,让她身上的羽化更严重了。
站在杨太太头顶上的,是一只巨大的黑色乌鸦,它的双眼是血红色,带着不详的气息,身上缠绕着诅咒之力,一点一点渗入杨太太的身体里。
注意到柳微尘的视线,鸟儿们集体朝他看过了,绿莹莹的眼神像是森林里的恶狼......
“柳大师,是这间房吗?”杨雁南站在花鸟房门口,抬起手缓缓没有落下。
“对。”
杨雁南深呼吸一口气,打开了花鸟房。
花鸟房里是白墙绿植,靠近阳台的方向是整面的玻璃门,采光性极好。
柳微尘的视线落在一个红木柜子上,阳光都驱散不了这红木柜子上的阴晦血腥。
“这是什么?”
“这是音箱。”杨雁南勉强笑道,“是我爱人自己做的一个小玩意。”
柳微尘:“音箱?录制了鸟叫声吗?”
杨雁南色变:“什么鸟叫?”
“你没听见?鸟叫声就是从里面传出来的。”柳微尘走到红木柜子面前,这红木柜子像装中药材的柜子,密密麻麻的格,每一格窄窄小小的,上面有拉手。在拉手下面,还有个古怪的圆洞。
杨雁南却畏惧的后退了一步:“听,听到什么......”
柳微尘:“佛教里有种鸟,叫妙音鸟,又叫迦陵频伽。传说它嘴上有七个音孔,象征着七情。通过每个音孔,能发出不同的单音,引发人的喜、怒、忧、思、悲、恐、惊。这个音箱,该不会是人造的妙音鸟音箱吧?”
杨雁南的嘴唇抖了抖,面色挣扎。
“不过我猜这里听到的,只有六情,怒、忧、思、悲、恐、惊,没有喜。”
说到这里,杨雁南终于放弃挣扎,闭了闭眼睛,深深叹息一声。
“没错,这是装鸟的。”
柳微尘拉开一个小柜子,巴掌大小的空间里还有血腥味,四周有尖利的爪痕,不难想象,野鸟被关在这么小的地方,是如何剧烈挣扎,如何泣血嘶鸣。
他记得看过新闻,有人在森林里撒网捕鸟,以野鸟牟利,带回家不是贩卖就是残杀了卖鸟肉,对于这种鸟贩子来说,是一本万利,买张网,每天进益无数,完全不会亏本。
杨家的别墅就是在山上,周围被树林环绕,被称为天然氧吧。天然氧吧里面有多少鸟类,遭遇过杨太太的毒手?
“她开始是养画眉,后来嫌弃家养的鸟太乖顺,就去捉野鸟。”杨雁南看着柳微尘把小柜子一个一个拉开,里面的血迹和爪痕让他触目惊心。
“我也是不知道她这么残忍,要是早知道,怎么也不会让她这么做.......”
柳微尘打断他的话:“后来那些鸟呢?”
“放生了。”杨雁南连忙道,“她也就是玩玩,毕竟信佛,不会杀生的。”
信佛,柳微尘嘴角勾起讥讽的笑。
他读大学时,学校附近有个清洁工阿姨信佛,担心冬季没有南迁的麻雀缺食物,每年冬天带着米饭面包去公园喂鸟,一坚持就是几十年。有时老寒腿发了,就让家里人替她去。
同样是信佛,有人打着佛的幌子,张扬的行伪善之事;有的却心怀大爱,默默做好事。
总有人说现在的和尚道士不如古人虔诚,商业了虚伪了,其实宗教教义从未变过,变的是人心。
柳微尘垂眸看着格子,里面还有野鸟挣扎时落下的羽毛,根根都带着血迹。
野鸟野性难驯,想家养很难。
杨雁南:“有一两只鸟性子烈,闹绝食,然后还会撞箱子自残,就自己死了......”
柳微尘:“猫头鹰怎么死的?”
“她讨厌猫头鹰,嫌弃猫头鹰不详,叫声也难听,就......”
柳微尘不耐烦:“怎么弄死的?”
杨雁南声音越来越低:“打死喂狗......”
“这柜子里的鸟呢?”柳微尘目光犀利,“不要再说什么放生的谎话,若是活着,它们的怨魂不会缠着你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