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祁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境的一开始是他五六岁的模样,背着印有小兔子的书包站在婴儿床旁边不停的说着话。
小床上躺着一个特别漂亮的奶娃娃,一看见他就发出咯咯的笑声。小祁佑看见奶娃娃笑了自己也跟着笑,又把作业拿出来,给小娃娃看他刚得的小红花。
还试图努力的踮起脚去亲床上的娃娃,不过因为太矮的原因始终亲不到,一张和娃娃相似的小脸上瞬间变的沮丧起来。
“我们小佑这么棒啊。”一个温柔的女声传来,小祁佑不再做无用功飞奔到女人身边很大声的叫了一句妈妈。
女人温柔的应了揉了揉儿子的头,又把床上的小儿子抱起来。她年纪不大又因为保养得当三十岁的人看上去只有二十出头,很温婉的模样。
沈祁佑已经很久没有梦到过自己的母亲了,看着梦里女人的脸只觉得熟悉又陌生。他漠然的看着小时候的自己对着母亲撒娇,对梦境后面的内容已经知晓的差不多了。
曾经的很长一段时间他都陷在这个梦魇里走不出来,现在他挣扎着想从睡梦里醒过来,也只是徒劳。
梦还在继续,小而温馨的婴儿房里又多了一个高大健壮的男人。男人把小男孩一手抱起来,又去牵女人的手,“走喽,去吃饭喽,今天烧的鱼,让我看看是哪个小馋猫喜欢吃?”
小祁佑抱着男人的肩膀笑的开心:“我知道!是妈妈。”
顿时引来男人的哈哈大笑声,女人被父子二人打趣的红了脸轻轻打了男人一下,又和小儿子说,将来长大了不要像哥哥一样和爸爸欺负妈妈。
闻言小祁佑急了:“不是,不欺负妈妈,祁佑最喜欢妈妈了,将来会和安安一起好好保护妈妈的!”
夫妻二人被儿子逗笑了,一人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而他也如愿的亲了一口弟弟。一家人吃着饭时不时的笑出声,任谁看都是无比幸福美满的一家。
即便知道最后的结局沈祁佑也格外贪恋这一瞬的温馨,但下一个场景才是他噩梦的开始。
梦里的沈祁佑长高了许多,从一个奶乎乎的小团子变成了小小少年。那只是寻常的一天,他放学回到家看见了坐在地上的母亲和一旁无声哭泣的父亲。
他从来没见过父母这个样子,怎么叫都不理他,本能的吓到哭出声来。他哭着问妈妈为什么不说话,又去拉爸爸想让他起来。最后,他问弟弟去哪了?为什么看不见弟弟。
一旁的母亲终于撕心裂肺的哭出声来,后来沈祁佑才知道在那一天他永远失去了他的弟弟。
那个会对他撒娇叫他哥哥的男孩不在了,那样稚嫩的生命永远停在了那一天。
同样停在那一天的还有他的母亲,那个温婉的女人被丧子之痛折磨的不成样子。她完全变了一个人不说话也不理人,梦里的小祁佑远远的看着妈妈安静的像一团空气。
妈妈不让他哭,不让他说话,不让他发出一点声音,他就乖乖听话。妈妈不让他靠近他就远远看着,到最后妈妈连看都不想看见他。
她像一个疯子一样对着他大吼大叫,说他为什么要说话,她听到他的声音就恶心,大吼着让他滚。到最后她声嘶力竭的对他说,“我为什么要生下你!你生下来就是一个错误,让我恶心的错误!”
“你和他一样恶心!”
她甚至说,为什么死的不是你呢?沈祁佑,为什么死的不是你呢?
你为什么还不去死呢?
沈祁佑醒来时房间里一片昏暗,他呆坐着,一时之间竟分不清在现实还是在梦里。脸上湿凉一片,伸手一模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流出的泪。窗帘拉着,小小的房间里除了他之外再无半点生息。
安静的仿佛全世界只有他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