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突然被打开,内里的声音也只随之传了出来。
“看在何家的份上?”懒懒的嗓音道,“何小姐,何家的面子,值多少,让我薄焰给?”
初迟脚步一顿,没有进去,扶着门边,肩膀颤了颤。
这声音太熟悉了,又太陌生。
包厢里坐着好几个人。偏偏最长的那个软沙发只坐了一个。
男人姿态闲散,清冷霜雪的眉眼,却透着几分阴鸷。
他把玩着手里空空的酒杯,对着满身狼狈的何家小姐不置一词,还是微微含笑的模样,看着心情不错。
被门边的动静吸引,男人抬起头,就看见正一身柔弱的站在门口,不知所措的年轻女人。
何静也看见了。她顾不上什么,上前就抓着许荷不放,声音带着哭腔:“许荷,你终于来了,我…”
许荷脸色苍白,被她拽进来,压低了声音:“你没有告诉我是薄少想整你。”
她再有胆子也不敢到薄焰手底下保人!
谁知道这个疯子能做出什么事!
许荷嘴唇都快被咬出血,何家之前被薄焰吞并的时候她还安慰过何静,谁能想到她会反咬一口?
许荷心里发凉,她不傻,何静是怎么打出电话来的?
按着薄少那群人的性格,根本不可能放她这么轻松。
唯一的可能,就是她这通电话,是薄焰默许的。
这个男人就是想看着何静能叫来什么人,看她还有什么朋友,像是旁观一场大型的连续闹剧。
好不容易找到闺蜜,何静根本不听,死抓着许荷,怎么都不肯放手。
薄焰凉凉的看着这一幕,觉得有趣似的:“看起来你们感情还不错?那就继续吧。”
他这一声就像是开了什么开关似的。
林壑笑起来,随手又从上面抽了几支红酒,递给旁边的,像是要继续玩。
看着那群人的动作,偷偷站在门口的初迟咬住唇。
许荷不能出事,至少现在不能。所以她也不能进去,她要出去找人…
初迟思绪转的飞快,下意识的后退一步。
她的动作幅度很轻微,却像是惊动了什么,一道锐利的视线直直的看过来,冰凉封血的落在她身上。
初迟的所有动作一下子都僵住。她像是被人提溜住后颈的兔子,一点一点的,慢慢的抬起头。
时隔很多年。
初迟无论如何也没想过,她和薄焰的再次见面会是在这种情况下。
男人神情阴郁,曾经春风化雪的眉眼都带上了挥之不去的戾气,桀骜孤冷,一双眸子冷冰冰的盯着她。
像是下一刻就要叫人把她也拖进去,陪着许荷她们一起狼狈遭殃。
初迟一不眨的盯着那双黑漆漆,冷戾的眼睛,慢吞吞的,又小心的举起双手。
是一个很笨拙,很滑稽,又很标准的投降姿势。
初迟是个笨蛋。笨蛋学不会怎么说好话,处理僵局。
在面对这么久没见面的前男友,变化这么大的前男友——
也还是只会用这种下意识的小花招,连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可怜巴巴。
薄焰冷冷的看着门口那个人。冷眼瞧着她手足无措,盯着他,慢慢的举起双手。
和当年一样乖顺,小脸上还带着几分茫然,只晓得用那双眼睛讨好地看着他,却又更显的傻逼。
哗啦!
坐在沙发上的男人慢条斯理的砸了手里的酒杯,冷冷的抬起眼。
对上那个怯怯的,安安静静的站在包厢门口的身影,他轻笑了一声,嗓音孤寂又含着暴戾。
“滚。”
这声音不大,包厢里闹着的几个人都停下动作,比之前安静了不知道多少倍。
林壑下意识的停下动作,朝着旁边看去,眼神是自己都没察觉的惧怕。
他和薄少认识的久,关系还行,算是极为少数了解他发疯情况的人。薄焰冷下脸的时候…基本上就是发病的前兆。
许荷咬住嘴唇。被人指着让“滚”,她当了何家独女这么多年还没有受过这种羞辱。
可是,对面是薄焰。是那个发病起来,可以不要命的把他名义上的哥哥打到残废,吊着一口气才送进急救室的薄少…
薄焰手段太狠,怕他惧他,甚至恨他的人不在少数。
许荷忍耐下心里的不甘,只觉得胸口又闷疼几分,拽着何静出去。
她脸色青白,走出去的时候还晃了两下,其他人没人敢拦却也都在看热闹,到门口,才被人眼疾手快的扶了一把。
扶着她的那只手小小的。女孩子身形娇小,微微低着头,只能看见小半张脸。
“那不是?!”林壑有点错愕的看过去,又怀疑自己看错,“那不是…”
被薄焰扫了眼,林壑讪讪的没有继续说话。
“那不是什么?”薄焰扫了眼地上的一地玻璃渣,微微弯腰。
看着他的动作,林壑脸色发白,却不敢继续刚才的话题了,“没什么,我眼神不好…看错了人。”
修长苍白的手指从地上挑了块玻璃渣碎,边缘锋利。
薄焰听着他的话,慢慢捻动着手里的碎片,很快手指就渗出血,染红了玻璃。
他像是察觉不到疼似的,一边漫不经心的在玻璃上染色,一边勾起唇角,“哦,看错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