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也没人,温庆平索性站起身,凑过去亲了一下杜月兰的脸蛋。
杜月兰哎呀一声,赶紧轻轻地推了他一下,“大白天的,你别……有人!有人来了!”
她余光瞥见一个中年女人走进院子,看见他们后先是眼瞪大,接着脸一红,然后捂住眼睛赶紧转过身背对着他们。
温庆平转头看过去,杜月兰赶紧整理了一下衣服,其实也没乱,可她现在羞得很,这手不整理两下心里都不踏实。
“咳咳,表嫂。”
温庆平被杜月兰掐了一把,他倒是脸皮厚,对着那人大声喊了一声。
表嫂,也就是温大姑的儿媳妇,此时还不好意思转过身,只是微微侧过了那么一点身子。
“是这样的,你们表哥今天开荒的时候按住了一只野兔,娘让我来跟你们说一声,晚上和三舅一起过去吃晚饭。”
说完就赶紧走了。
“你看你!”
杜月兰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跟对方说,瞧着表嫂那慌乱的步伐,这脸更红了,于是扭头又瞪了温庆平一眼。
温庆平赶紧认错。
“没有下次了。”
下午温庆平要去后山砍柴,于是杜月兰就跟着对方去。
一路上二人说说笑笑,很快就到了半山腰。
温庆平把外衣铺在一块石头上,让杜月兰坐着。
他拿起柴刀,在旁边砍那种已经枯死的松树。
“我记得你之前就跟我说过,没跑车的时候,你在家也不会去上工?”
杜月兰看着山脚下的田地与房屋,感受着微凉的风,轻声问道。
“嗯,”温庆平点头,他手劲儿特别大,三两下一棵松树就倒下了,“要不是为了舅舅和舅娘,我才不会回来。”
他不靠队里那点工分吃饭,自然肆无忌惮。
温母和温父的长子其实不是温庆平,他们之前还生了几个孩子,可没有一个养到一岁的。
在怀上温庆平的时候,他们也怕这个孩子养不成,为此偷摸找人算命,想他们是不是得罪人了,被人下了诅咒什么的。
结果算命的人告诉他们,温母肚子里这个孩子就是一个契机,这孩子生下来后不能养在身边,算是一个外送的祭品,只要送走这个孩子,他们以后的娃都会平安长大。
本来温父是找好了一户人家,那户人家没有孩子,要是这个孩子送过去,还能给他们一笔“营养费”的。
不料温舅舅得知这件事,当下就到他们家,表示他们要把这个孩子送走,那就送到他家。
到底是自己的外甥,温舅舅就怕那户人家以后要是有了自己的娃,那外甥的日子还能好过吗?
他不敢想,加上他媳妇儿也是个心善的,于是便让他去跟妹妹妹夫说好。
到底十月怀胎,温母自然希望孩子去哥哥家,不去外人家,所以温庆平一生下来,温舅舅和温舅娘就过来接娃。
他的名字还是温舅舅当着温父他们取的。
巧的是温舅舅也姓温,所以在姓氏上到底没有什么争执。
加上他们这一代的孩子都是庆字辈,于是便有了温庆平这个名字。
温庆平被抱回去后,由夫妻二人每天抱到隔壁家,请刚生了娃的大嫂喂奶,每个月送些粮食过去。
那大嫂也是个热心肠,加上奶、水充足,自家孩子也喝不完,索性后面粮食也不要了,温庆平就一直喝着她的奶长大的。
温舅舅觉得两家也有缘,所以让温庆平认他们做了干爹和干娘。
温庆平自小就知道自己的身世,两家都没有瞒着他。
更重要的是温父怕他和家里过多接触会害了其余的儿女,所以对他并不亲热,甚至拜年的时候,也不会让弟弟妹妹跟过来。
而温舅娘发现这一点后,也有些怨他们做得太过分,索性他们这边过去拜年的时候,温舅娘就带着自己的孩子还有温庆平在家,让温舅舅一个人去那边拜年。
温庆平在舅舅家长大,舅舅舅娘对他极好,哥哥姐姐也爱护他。
后面还被送去念书,他脑子聪明,几乎每次考试都是第一名。
温舅舅他们也愿意他多念书,只要他能念,就让他继续。
所以温庆平是念了高中的,后面没走推荐大学,能走的专业都不合适他,所以他和舅舅舅娘商量后,从了军,退役后被推荐到他们县城的运输队。
这活儿好啊,出了名的好工作。
温父他们得知后不得劲儿了,加上温庆富一直说当年那算命的肯定是算得不准,这么多年他们几人也没事儿,所以还是得把大哥请回来。
于是温父和温母就用道德加亲情绑架,带着队里温家本家人去温舅舅家“请”温庆平回家。
温舅舅和温母一母同胞,而且父母早逝,温舅舅又是大哥又是爹娘,对温母的感情极深。
温舅娘即便再舍不得,也忍着难受跟着一起劝温庆平回家。
温母一直说家里有他的一分子,温庆平只觉得可笑,但那种情况下,他没有让舅舅和舅娘难做,虽然回了家,却没有和父母有多亲近,他的房间只要人不在家,都是上了锁的。
他是五级工,一个月的工资加偶尔的外快以及补贴,差不多有一百块钱,但是家里人以为他一个月是五十块钱。
本家长辈以长子和大哥为由,让他每个月给家里十五块钱生活费。
温庆平第一个月给的十五,第二个月以温母偷偷撬他房门为由,减了五块钱。
自那以后,只要家里人惹他不愉快,便会减生活费,所以这些年的日子过得还算舒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