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原“嘿”一声,脑海里估摸着他家境应该不怎么好,便避重就轻地说道:“你这是仇富啊,怎么就蠢了?”
他要是之前没跟白岩飞一起经历那茬子事,知道他翘课是为了打工,保准看不出来他家穷。
白岩飞这人,单看样貌,表现,还以为是哪家公子哥,至少看起来家境也还不错。
他身上没有穷人那股子气概,那是一辈子穷出来的。可白岩飞没有,顾原能感觉出来,这人虽然穷,但他不服,他要以最好的来要求自己。
这是他的尊严。
白岩飞打了个哈欠,双手圈在一起,脑袋枕在手上,说道:“看你我就知道了,少爷。”
他一见着顾原就想到前几天,俩人第一次见面,林叔叫他少爷。
都什么年代了还老爷少爷的?白岩飞当时是这么吐槽的。
顾原一听,也想起来这回事,明白过来他这是什么意思,双手抱臂,看着他笑了。
顾原道:“你嘴还挺厉害的啊,没看出来。”
白岩飞连眼皮都懒得抬,将头重新埋回去,说的极其高傲:“我打架和脑子也都很厉害。”
只是他刚说完这句话,话音刚落,紧接着上课铃便响了起来。
白岩飞“靠”一声,按着额头坐起来,带着些埋怨的冰冷目光,落在顾原的脸上。他张张嘴,但又说不出一句话来,没理。
昨晚他就是脑子一热,觉得这人可以结交,便随口一提,还说得挺隐晦。
没想到今儿给自己挖了个大坑。
叹出一口气来,白岩飞从桌上把眼镜抓来,戴了上去。
他看着戴着黑框眼镜,宛如精英般的女人一步一步往台上走去,气场十足。
这节,是谭趣的课。
他不知道为什么想到了最开始的玩笑话,觉得挺有道理的,光是这班主任站过去,他们就挺有□□的气场的。
第二节过去,刚下课,谭趣便扶了扶眼镜,让白岩飞跟她出一趟办公室。
白岩飞淡淡看她一眼,随后缓缓站起身,手插在裤兜里,跟着她走,模样散漫。
顾原的目光一直目送着他离开,等他出教室门以后,忽然脑中闪过一丝想法,便立即勾起唇角,站起身,跟着走了过去。
“这几天感觉怎么样?”谭趣在办公椅上坐下,随手搬来一张椅子,扬扬下巴示意他坐。
白岩飞也不跟她客气,隔着桌子的一面玻璃,面对面坐下来。
他说:“没什么感觉。”
谭趣点点头,“那就好。”
片刻之后,思索一番,整理着措辞,她又道:“李飞快要出院了。”
白岩飞毫不意外地“嗯”了一声,他打的时候有分寸,心知不会让他住太久,差不多就是这几天能出来。
他反应平平,甚至可以说是没有一点反应,这让谭趣少许有些惊讶。不一会儿,她叹出一口气,还是直言道:“你跟老师说实话,那天到底怎么回事?”
白岩飞这才抬起眼,将目光落到她的脸上。谭趣的镜片里闪过一瞬白光,身上打理的整洁干净,看起来沉稳内敛。
“我说了,老师就会信我吗?”白岩飞道。
闻言,谭趣眸光一闪,强压下心头那股复杂的情绪。看着白岩飞,点点头,铿锵有力的说道:“只要你说的是事实。”
白岩飞想一想,也没什么好说的。他道:“他人身攻击,我警告过他,过分了我就动手了。错不在我。”
先前范茜也迫于上头压力来问过他,白岩飞当然也是随口一讲,没怎么在意。
只是没想到,当时范茜是这么回答的:“你就不会找老师吗?打架能解决问题?而且你不理他不就完事了吗?”
白岩飞也就懒得再提这事儿。
谭趣点点头,她打心里觉得这事儿白岩飞没什么大错,但是碍于师德还是改口,说道:“嗯,但是下次能和平解决就尽量和平解决吧。”
她说的时候,刻意加重了尽量这两个字。
言下之意——解决不了,就随便你吧。
白岩飞了然,看着谭趣,问道:“老师,还有什么事吗?”
说着,谭趣拿起桌上的几份考卷,递到他面前。
谭趣道:“没什么事,这个你带回去做吧,都是之前晚自习时候发的。你不在,我就给你留着了。”
白岩飞将几张考卷接过来,分量还不少。高三紧张,每天晚上都得腾课出来做考卷,他落下来不少。先前范茜不给他留,他也就懒得做,需要的时候就去其他同学那借题目过来抄。
见已经没事,白岩飞站起身来,说道:“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谭趣点点头,他叫白岩飞来,一是想询问一下最近的情况,二则是想再确认一下前几天他打人的那件事。这事儿不处理不行,李飞私底下把谣言传得满天飞,虽然白岩飞不去管,但是影响还是会在的。
这样下去的结果就是,他会和周围人越来越疏远。
谭趣张张嘴,想劝他来上晚自习,不过话到嘴边,想起先前和他爸电话里沟通过的内容,便又尽数咽了回去。
这孩子也是苦,她能做的,就是随他去了。
“去吧,好好上课。”谭趣道。
见他要出门,顾原闪身往阳台遮蔽处躲了躲,白岩飞则从另一个门出去。
等他离开以后,顾原才站出来,双手搭在阳台上,看着他的背影,将“李飞”这名字在嘴里念上一遍,想起这几天所听到的传言,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