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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楚溪客起了个大早。
先是熬了药喂老楚头喝下,又打来温水给他擦拭手脚,趁着熬药的工夫他还扫了院子,擦了地板,把灶间的水缸打满。
活计很多,楚溪客却丝毫不觉得辛苦,反倒很满意现在的生活。
至少他有了一个家,有了亲人,还找到了桑桑,往后的每一分努力都是给现在的好日子增砖添瓦,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家里的事情打理好,楚溪客就兴冲冲地挑着扁担出门摆摊去啦!
地址他一早就选好了,就在平康坊东门,届时坊门一开,进奏院的官员、眠花宿柳的文人墨客、外出交游的举子都会经过这里。
更重要的是,东门旁边有一家武侯铺,不仅有不良人日常管理治安,执勤的金吾卫也会时不时过来歇脚,不怕有人欺行霸市。
楚溪客到得有些晚了,只占到一个小小的角落,不过这也正合他意,他原本还担心来得早了不小心占了别人的位置。
接下来,他的一应举动就像一场赏心悦目的表演——
先是从箩筐里拿出一把轻便的扫帚,把地上的落叶和浮土仔细清扫了一遍,然后才搬出小炉子和火盆。
炉子点起来,底下塞进一段段锯成巴掌大小的木块,上面放了个大肚瓦罐,罐子里装满了水,只少少地放了把绿豆进去。
火盆里烧的是无烟碳,上面架上一个铁丝网,网上放着一块块圆圆的面饼,还有串串羊肉。
面饼是楚溪客昨天夜里烙出来的,存在阴凉的地窖里,稍稍用火一烤,就是正宗是肉夹馍……的馍。
最后,楚溪客仪式感十足地挂了个亮闪闪的招牌——楚记小烧烤!
这个小小摊位刚一摆出来就吸引了周遭的目光,最大的亮点就是干净,从用具到食材没有丝毫脏污,就连小炉子的外壁都擦得锃亮。
紧接着,看客们就被楚溪客的“花式烤串”惊艳到了。小小一个火盆,最多只能放三四个馍、七八串肉,却被他玩出了花。
圆圆的馍抛上抛下,肉串凌空翻转,各式作料耍把戏地撒下去,切馍刀在掌心转出一道虚影,围观百姓还没看清,一个外酥里香的“羊肉夹馍”就做好了。
送到嘴边,大大地咬上一口,唔……被怠慢许久的五脏六腑顿时满足起来。
此刻晨钟未响,坊门未开,三教九流的人都聚在这里。
楚溪客故意用蒲扇扇着风,烤肉的香气顿时飘散开来,勾的人馋虫大动。
有人谨慎地问价,也有人直接丢下钱拿走两个。无论爽快的还是观望的,哪怕单纯好奇瞎打听的,楚溪客都会耐心地一一回应。
刚好,旁边就有一波进奏院的官员,这些天被公家的稀汤寡水荼毒得够呛,忍不住派长随过来买。
楚溪客瞅准机会推销:“客若觉得不够吃,可多夹两串肉,一串只需两文钱。”
“那就多夹,夹三串!”长随之一豪气地说。
他这么一开口,其余长随纷纷不甘示弱地表示也要多夹,还生怕卖完似的,率先把钱丢了过来。
空空的钱罐立即发出叮叮当当的美妙声响。
楚溪客笑得越发真诚了,肉夹馍做好,还用小竹筒盛了一桶桶绿豆汤一并递出去,有一桶是给官员吃的,还有一桶是送给长随的:“天气冷,这些汤水给官爷们暖暖胃。”
只是简简单单的绿豆汤而已,被这么一个俊俏的小郎君笑盈盈地递过来,莫名地让人很是受用。
当官的都买了,一定是好东西!那些谨慎观望的人纷纷凑过来,掏钱换馍。
楚溪客加了把火:“小子今日带的馍不多,数量有限,先到先得哈!”
这下,众人掏起钱来更积极了。
他这边卖得好了,难免会引得其余商贩不满。
楚溪客对此早有防备,眼瞅着几个商贩围拢过来,极力表现出一副淡定的模样,朝着武侯铺那边招了招手。
“阿兄,馍烤好了,过来吃呀!”
商贩们一见,忌惮地停下脚步,狐疑地试探道:“哪个是你阿兄?”
“就是穿着银甲拿着金吾的那个呗!”楚溪客随手一指。
不,确切说不是随手指的,而是挑了个最高最帅的。
商贩们的视线齐刷刷落到那人身上,瞬间露出古怪的神色:“楚旅帅是你阿兄?小子,这牛皮你也敢吹!”
嘿,巧了不是,都是姓楚的!
楚溪客面不改色道:“自然不是一个娘生的了,本家兄长,也是很亲了。”
“是吗?”一道含笑的声音响在头顶。
楚溪客抬头一看,瞬间社死——他他他、他何时走过来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