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浮面庞青紫,艰难开口:“请、请手下留情,我只是路过,就、就住隔壁……”
贺兰康挑眉:“你是李东曦的人?”
云浮面上一呆,害怕都忘记了:“你、你怎么知道?”
贺兰康力道略略放松一些,但没有完全放手:“告诉你家主子,若敢伤这个院子里的人一根汗毛,我挖了钟离家祖坟!”
“为何不挖了李家祖坟?”云浮很是心大地问。
贺兰康哂笑:“李家人的生死,他会在乎?”
“大将军说的不错,我确实不在乎。”
钟离东曦飞身赶来,叉手见礼:“小丫头不懂事,我替她给大将军赔个不是,还望将军手下留情。”
贺兰康这才放开云浮,道:“既是误会一场,殿下不必如此多礼。不过,方才的话依旧有效。”
这是钟离东曦第一次跟贺兰康打交道,见他对自己这个废太子依旧客客气气,倒是颠覆了坊间对他“功高震主”、“目中无人”、“兵痞莽夫”之类的评价。也是,五大世家教养出来的人,哪里有头脑简单的。
于是,钟离东曦主动提议:“大将军可愿与我合作?”
贺兰康挑眉:“你对那个位子还没死心?”
钟离东曦摇头道:“不,我只是想麻烦贺兰大将军在我那位‘好父皇’面前稍稍提上一句,让我有个正当的理由在长安现身。”
贺兰康道:“这对你来说并非难事,为何要找我?”
“正好碰见了,刚好我这里也有将军感兴趣的条件。”钟离东曦不紧不慢道。
贺兰康抱着手臂,扬了扬下巴:“说说看。”
钟离东曦指了指蔷薇小院,又指了指自己家,说:“两个院子仅有一墙之隔,将军若担心经常造访会被有心人窥见,我倒是可以行个方便。”
“成交。”贺兰康打了个响指,“把离这里最近的院子收拾出来,还有,那堵墙想办法推掉,‘一墙之隔’哪里比得上没有阻隔!”
贺兰康说完,丝毫不担心钟离东曦会拒绝,当即飞身上马,绝尘而去。
云浮捂着胀痛的脖子,喃喃道:“我开始佩服云烟的勇气了,居然会崇拜这样的人,我单是靠近一些就吓得喘不过气了……”
钟离东曦淡淡一笑:“接下来的日子,不会太无趣了。”
***
蔷薇小院。
楚溪客一边回忆《血色皇权》中的剧情一边在纸上写写画画,力求把与姜纾相关的重点事件汇总出来,为的是帮助姜纾完美避开。
结果,写着写着脑袋就禁不住往下垂,往下垂,最后“咚”的一声磕在枕头上,彻底睡着了。
与此同时,翠竹大宅。
钟离东曦站在竹墙下,正在研究怎么让这堵墙一夜之间塌掉,还塌得不那么刻意。
云浮被钟离东曦扣住不能去睡觉,就坏心眼地把云字辈其余三人悉数从床上揪了起来。
云崖打着哈欠说:“我只听说过雨下得太大会把墙冲塌。”
云烟:“我去提水。”
云霄摇着折扇,一脸怨念:“还有‘千里之堤,溃于蚁穴’的典故。”
云烟:“需要捉蚂蚁吗?一万只够不够?”
钟离东曦指了指墙根,说:“如果沿着墙根挖一条沟,灌满水泡上一晚,等到明日楚家小郎君趴着墙头叫桑桑的时候,一不小心压塌了,这算不算‘不刻意’?”
“相当……不刻意了。”云字辈四人组违心地说。
他们已经可以想象,“一不小心”压塌竹墙的邻家小郎君会是何等愧疚,自家殿下定然会笑眯眯地表示不用在意,然后不动声色地获取诸多好处。
默默地同情楚溪客一下下。
这边,沟刚刚挖好,正要灌水,只见天空中突然闪过一道刺眼的亮光,紧接着便是“轰隆隆”的雷声。
钟离东曦抬头望天,微笑感叹:“好雨知时节,来得很是巧。”
暖阁内,楚溪客被雷声惊醒,突然想到被褥还晾在院子里,外衫都没来得及穿就急吼吼地跑下楼。
他卷起被褥,抱在怀里往回走,冷不丁看到隔壁院子点着灯笼,还有刻意压低的说话声。
楚溪客以为招了贼,悄悄踩到大石墩上往那边瞅,刚好瞧见钟离东曦正提着灯笼,监督云字辈四人组挖墙角。
楚溪客张了张嘴,正要询问,钟离东曦便指了指他怀里的被褥,先下手为强——
“小郎君这是……尿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