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刀口上舔血的佣兵,如同荒漠中无序的野狼,没有任何的规矩。
沈宴不由得看向前面一个大刀阔斧地坐着的脸如刀刻的男人,这人名叫赵阔,稀疏平常的名字,是这个队伍的头。
有一副异常强壮的体魄,结实的身板,虎背窄腰,一股子血气方刚似要从鼓起的衣服中爆发而出……
沈宴头皮发麻,这夸张的身材,难怪找不到男仆,谁能受得了。
在赵阔的左右,跟着一只白色老虎和一只黄豹,时而在赵阔拉长的影子中消失,时而又欢跃出来。
沈宴这么肯定这个地方和他原来所在的世界不一样,也有这个原因。
赵阔似乎注意到了沈宴的目光,嘴角上挑,小男仆,倒是有点滋味。
平时看惯了黝黑的粗皮汉子,突然间看到沈宴这样细皮嫩肉的,着实没移开眼。
赵阔无关痛痒地说了一句:“别瞎起哄。”
“还有一天就到家了,还是担心这次带回去的物资够不够换到足够的粮食。”
沈宴一直没有开口,目光停在赵阔的身上。
现在天色已晚,篝火在中间点燃,所有人都围坐在篝火四周,这些人虽然痞,但似又有一番独特的气氛,团队,荒野,热血,冒险……
沈宴借着火光,看向赵阔的脖子,在对方的脖子上挂着两个吊坠。
一个吊坠是一虎一豹抱在一起的玉石,惟妙惟肖,和同样围在火堆旁打闹的白虎黄豹十分相似。
以沈宴的专业眼光来看,似乎是汉代白玉雕琢的动物玉饰。
汉白玉,价值不菲。
不过因为火光摇曳的原因,沈宴也不敢确定是古物件还是工艺品。
另外一个吊坠是一柄小匕首的青铜饰品,因为颜色的原因,看得就更加不真切了。
平心静气后,沈宴也开始慢慢放松了一些,不多时,职业病就犯了,终是没忍住,说道:“能否让我看看这件吊坠?”
其实也是为了避免老油子一样的董老爹一个劲说服他给人当男仆,没见拉/皮条这么话痨锲而不舍的,找点话题岔开。
赵阔犹豫了一下:“你认识这件圣器?”
沈宴:“?”
圣器?
十分古怪的用词。
这时,赵阔取下吊坠递了过来。
沈宴伸手接过,上面还残留有对方的体温,这人体热。
沈宴借着火光仔细看了起来,同时,如同云游的诗人一般,讲起了历史的诗篇,对沈宴来说,历史本就是最动人的歌,也是用他熟知和擅长的东西,来反抗现在的不适应。
“从它的材质和打磨工艺来看,它当是明清时代的一件饰品。”
“都说汉代看陶俑,魏晋观碑刻,盛唐瓷器无人敌,宋时字画墨砚排第一,明清仕女图……”
“其实在明清时期,民间小饰品工艺也十分流行。”
一群人:“?”
啥玩意?
他们只知道从遗迹中挖出来的圣器,呼唤圣器中的英灵是佣兵生存活命的根本。
至于圣器的历史,早已经埋没在了不知名的年代。
听着还颇为有趣,跟听云游诗人唱诗一样,述说着远古的时代里,真真假假早已经无法分辨的久远故事。
沈宴的声音继续:“至于这件匕首吊坠上的简单图案,应该是纪念《战国策·燕策三》中荆轲刺秦的故事。”
沈宴停下了声音,不由得反复观摩手上的吊坠,没想到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中,居然被他看到了一件明清时期的古物件,还被人挂在脖子上。
有人说道:“这图案还有故事?”
沈宴愣了一下,荆轲刺秦,图穷匕见,属于人人皆知的经典典故。
明明古老的物件在这未知之地也存在,却偏偏丢失了属于它们的历史和故事?
他喜欢讲故事,历史故事,5000年的文明和智慧,都蕴含在这些历史典故里面。
沈宴将吊坠还给赵阔,然后道:“故事得从一个古老的名叫秦的王朝说起……”
沈宴的声音在火光的摇曳中飘渺,没有历史基础的话,突然听到故事中涉及的什么秦燕六国,什么此地别燕丹壮士发冲冠,什么风萧萧兮易水寒等等,估计得一头的雾水。
而重新将吊坠挂在脖子上的赵阔,突然身体一震,在他的胸口位置,第三只手伸了出来,上面握着一把锋利的匕首。
图穷匕见?
众所周知,触发圣器的力量,唯一的途径就是长期的佩戴,佩戴的途中会触发“临渊仪式”,将声音传入梦渊,呼唤先祖的力量,佩戴的时间有的需要花费数年,有的需要花费数十年,有的一辈子都未必能够触发。
而他这件圣器,才从遗迹挖出来不久。
为何这么快,这么突然就触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