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芷的帕子改的差不多了,林白梧放去了边上,将布条子拿过来,想给大猫儿缝个布球。
布条子都是些用不上的旧布、烂布,林白梧将毛边剪干净,挑出些艳丽颜色的,搭配在一起。
他手巧,针线在他指尖像有灵性一般,穿梭自如。
很快,一个巴掌大小的滚圆布球就缝好了。
林白梧低头喊它:“猫儿,过来。”
说了不是猫儿!不是猫儿!渊啸才不理他。
小雌却不嫌累的继续软软的叫:“过来嘛猫儿。”
行吧行吧!渊啸勉为其难的起身,还没到炕边上,一个圆球就滚到了它脚边。
“唔?”渊啸一怔,眨了眨眼,狐疑的去看小雌。
小雌眯着眼笑:“给你做个球玩,喜欢不?”
都说了它不是猫!才不会喜欢这幼稚的东西!烦死了!
渊啸装模作样的伸着爪子推了推球,那球“咕噜”一下滚去老远,弹到墙面又滚了回来。
唔!渊啸动了动耳朵,两步跃到球边上,伸着爪子又一拍,球打在它脚面,埋进了它油亮厚密的长毛里。
屋子里大猫儿玩的起劲,林白梧又缝起帕子来。
这冰冷的冬日,本就难挨,而今边上多了个猫儿,竟让林白梧觉出些淡淡的暖意来。
日头越来越盛,院里朝阳处,已经开始化雪了。
林白梧将帕子放下,他得去外头扫雪,要不真等雪化干净,和土地浑在一块,就泞的难走了。
他起身下地,刚将棉袍子穿起,大猫儿便将球儿放下了,蹭到了他脚边。
化雪可是比下雪还要冷的,尤其风一过,吹进衣领、袖管里,能将人冻得哆嗦。
林白梧才风冷着,这会儿穿的尤其多,颈子上还裹了条可厚的巾子,他弯腰摸摸猫儿:“你伤没好,不能出去的,在家里等嘛。”
渊啸甩了甩头,尾巴卷住林白梧的脚踝不让他走。
林白梧费力的抱起猫儿,给它放回窝里,可不一会儿,这白团子就又蹭了过来。
林白梧没法,只得取了缠布来,将大猫的腹下伤口缠紧了。又翻出条小毯子,给大猫儿裹了个里三层外三层,就露出粗壮的四肢和个圆乎乎的毛脸蛋。
渊啸被裹成这样其实是拒绝的,它皮毛厚,以往在峪途山、在寒地雪坡,从没觉得冷过。
所以在小雌要给它裹小毯子时,能躲多远就多远,可家里就这么大个地界,不一会儿就被小雌抱住了。
渊啸想着,这要是旁的,它定抓的他哭爹喊娘,可这是小雌,还一口一个“真好看啊”“我们猫儿好威风的!”渊啸迷失了自我,任着他摆弄了。
一人一猫穿戴好,林白梧又小心嘱咐道:“出去了可不兴吓唬鸡噢。”
渊啸动了动耳朵,没应声。
雪后初晴,阳光洒在雪面上,映出盈盈白光。屋顶的积雪、屋檐上挂起的条条冰坠慢慢融化,时不时的落下水滴来。
大门外头已经有村人在扫雪了,扫把打在地面,发出沙沙碎响。
林白梧去仓房取出竹枝扎作的扫把来,拎到外面去扫雪。
隔壁家的汉子已经扫了许久,自家门口的清干净,正帮着扫林家大门口。
见林白梧出来,刚想打个招呼,里头忽然走出个妇人,一见着林白梧,指桑骂槐的喊道:“扫完了就赶紧回来!别烂好心的给人当狗使!”
这一骂汉子的脸刷的红了个透,看着林白梧尴尬的笑笑,提着扫把进门去了。
隔壁的董家一家六口,大儿子家三口、两个老人和一个刚成年的小儿子。
刚被喊进门的,就是那小儿子董二力。
两家挨得近,低头不见抬头见,本该和和气气的,但董大壮那媳妇儿小肚鸡肠又蛮横不讲理,闹得两家很是难堪——
董家世代从农,靠着庄稼地过活。
林大川虽是木匠,可家里也有地。林家没有壮年汉子,林白梧又身子弱,林大川不舍得他风里来雨里去,庄稼地里挥汗如雨。
便只在地里种些红薯、玉米、小菜,一些好生长又不用多操心的东西,到了成熟时节收一收便是。
林家人不惦记地,可有人要惦记。
董大壮那媳妇儿见林家也不咋来瞧,便悄摸拱地边,划进好大一片去。
过了好久林大川才发现,可街坊邻里的又不好闹僵,就带了果子上门子来说这事。
董大媳妇儿嘴上答应的倒好,却迟迟不肯动地,一来二去,两家就起了龃龉。
明明是自家占理的事,还硬被人说得——
“地又不种,我家出人出力的种,还不领情!”
“平时瞅着和和善善的,谁知道心那个黑哟!”
林家是一个老的带一个小的,都不是泼辣的性子,又遇上董大媳妇儿那蛮横不讲理的,全身是嘴都吵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