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骸,我回来……”纲吉一手抱着饭盒,一手推开病房的门,看见里面的情景,不禁愣住了。
“骸?”走进门,他迟疑了一下,又叫了一声。
入眼处是空空荡荡的房间,被子乱七八糟地堆在床尾,洁白的床单上洒满了碎纸片,还有几本课本和作业本随意地丢在一边。
这又是耍什么脾气呢……纲吉摇摇头,上前将饭盒放在柜子上,捡起那些撕裂的纸片,不觉一呆。
这个是……
纲吉盯着纸上大大小小各种语言书写的“云雀恭弥”四个字,很熟悉的笔迹,好像是自己的啊……
许久,他才隐约记起,好像那次迪诺在自己家过夜,他出借了自己的房间,在长大之后第一次和骸同床共枕的晚上,因为睡不着而回忆前生随手涂鸦,之后……似乎是夹进了哪本书里了吧,然后就忘记了。
一转头,看看那本被折腾到扭曲的数学课本,果然是自己的。
所以说,人不能干坏事啊。
纲吉很纠结,他知道骸一定是看到这个东西才误会了,可是……就算是判死刑也得给犯人一个自我申诉的机会吧?这不声不响地发完脾气自己跑了算什么?何况他的手骨才刚接合,轮回眼的状况也不稳定,这样子还敢跑出病房,真是胆子越来越大了啊!
没空去理会自己的晚餐,纲吉立即拨了骸的手机,不出意料,手机铃声直接在病房的枕头下面响起。无奈地叹了口气,只能自己去找了……
想想骸喜欢的地方,天台,小公园,整个医院上上下下翻了一遍也没见个人影,纲吉才有些着急起来。难道跑出医院了?
“真是麻烦的家伙,等我找到你……”纲吉完全没注意到自己虽然是在抱怨,但语气中却是全然的宠溺。
虽然不觉得骸会回家,但纲吉还是回去看了一下,面对妈妈的疑问,神情自若地回房间拿了件外套才出去。
接下来打了电话给山本和狱寺,果然……骸是不会在那边的。
挂掉电话,截断了另一头狱寺怒吼着“炸了那个给十代目添麻烦的混蛋”的喊声,纲吉站在街口抓了抓头发,着实有些为难了。
十年来,大多数时候他和骸都是形影不离的,除了甜点,骸还真没有别的什么爱好,可这个时候穿着医院病号服又没带钱的骸不可能跑去商业街吧?毕竟要瞒过那么多人的大范围持续性幻术,对于不能再给轮回眼增加负担的骸来说,还是非常困难的。
不知不觉间,等纲吉回过神来,却发现自己又走到了废弃的黑曜乐园门口。
“黑曜吗?”纲吉迟疑了一下,推开虚掩的大门走进去。
一路上都很安静,一周之前的战斗痕迹在彭格列的处理下早已消失不见,当初那些还不够资格进复仇者牢狱的人也都被彭格列带走了,整座黑曜中心空空荡荡的。
慢慢地走到五楼,天花板上当初被打破的大洞还在,可以看到明媚的星空。
叹了口气,他直接在洞口下面的碎石堆上坐下来。
眼前一阵模糊,似乎又出现了那个浴血的少年的身影,却笑得纯粹而干净。
“骸……”低低的音节在喉咙口滚动。
前生的记忆早已慢慢模糊,只有这个人的一颦一笑更见清晰。
“啊!”纲吉猛地跳了起来,一拍自己的脑袋,满脸的懊恼。
怎么忘记了,骸还有一个地方可去的,比起一个人形孤影单地躲起来伤心,以那个家伙的性格,更有可能选择的是……
顾不上自己已经很累很饿了,一想清楚,纲吉就再也等不及,直接冲出黑曜,一路几乎可以说是狂奔着重回了医院。
“这位同学,医院走廊不能奔跑……”一个路过的护士才说半句,纲吉早就没影了,尤其看清了他跑过去的方向,小护士更是欲哭无泪了。
会被咬杀的会被咬杀的会被咬杀的……
“呯!”纲吉重重地推开了病房的门,大口喘气。
铺面而来的是浓重的血腥味……
不会吧?纲吉僵硬了一下,慢慢抬起头来,就算骸再生气,也不至于做到这个地步吧?
然而,就在他看清眼前的景象时,额头的青筋狠狠地跳了跳,几乎让他一头栽下去。
谁来告诉他,这该死的究竟是怎么回事?
房间的地面到处是大滩大滩的血迹——可做得并不高明,连他不用超直感就能看出是幻觉做出来的东西,然后是病床上、柜子上、窗台上……无数只大大小小的凤梨欢快地蹦跶着,虽然没有任何杀伤力,但足以让任何一个正常人想抓狂……
“沢田纲吉,立刻把你家的混蛋菠萝带回去,否则咬杀!”半靠在床上的云雀一脸的黑气,一字一句都像是从地狱里迸出来的。
纲吉顿时僵硬了,云雀学长居然叫他的名字了啊……他这该是有多生气……天啊,他真的还能看到明天的太阳么……
“纲。”骸挂着一脸讨好的笑容挨挨蹭蹭地靠近来。
“这是什么东西?”纲吉指指那堆上蹿下跳的小东西。
“嗯……是凤梨。”骸眨巴着一只眼睛,回答得很乖巧。
“你还真以为我不认识凤梨啊!”纲吉的笑容忽然变得阴森无比,抬手就是一个爆栗子狠狠地敲在他脑袋上。
“痛……”骸抱着脑袋,眼泪汪汪地抬头。
无数的小凤梨开始一只只地消失,没一会儿,病房就恢复了宁静,不过地上的血迹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