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涉听到身后的动静,侧身瞧见邢文康正扶着楼梯,姿势诡异。
“怎么了?”
“没事,楼梯太滑了。”
邢文康赶紧藏好了自己的心思,以免自己的表情太过夸张引起高涉的不适。
待高涉重新转过身去,邢文康又仔细地瞧了瞧男人脖子上的痕迹,确认那真的是咬痕以后才收回目光。
也不能怪邢文康太夸张,高涉这人在他有记忆以来,就特别端着,喜欢装模作样。
禁欲,冷漠。
即使在别人眼里高涉是个不折不扣的温柔绅士,但邢文康一直认为那些温柔只不过是高涉对待陌生人保持的疏离淡漠而已。
就像现在,无论在何种场合下,高涉身上那件深灰色风衣外套里的西服,西服里的马甲,马甲里的衬衫,一定是严丝合缝整整齐齐地码好扣子,表面不带一丝褶皱,领带中规中矩地系好,身量挺拔。
让人挑不出一丝毛病。
太过规矩、温柔、绅士的人,总有一种让人深陷进去的魔力,但陷进去的结果是怎么样的,谁也不知道。
会咬人的狗从来都是不叫的。
邢文康本身不是这种人,所以对于眼前这个明明只大了自己十岁,却整整大自己一辈的舅舅高涉,不可避免地产生一丝敬畏和敬而远之。
他是聪明人,知道如何为自己的将来打算铺路。
“最近怎么样?”
高涉坐下来的第一句话永远是这个。
邢文康尽量稳住自己给他倒茶的手,不让茶水从杯子里溅出去,他不能具体地说些什么,只挑了模棱两可的话来说,“和之前一样,没有改变。”
杯子里的茶叶茶香浓郁,薄雾袅袅从空中升起,高涉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才瞧了他一眼,“最近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儿吧?”
高涉这么问,邢文康的大脑几乎立刻当机了。
每次高涉用这么语气问自己这种话的时候,邢文康都要好好把自己这段时间做过的所有事情回忆一遍。
确保自己真的没做什么之后,才放心道,“最近这么忙哪有时间做什么其他事。”
“公司如何?”
“现在都只是偶尔去几次,父亲让我先从基层开始做起,正好锻炼锻炼。”
高涉的眼神虚虚地往四周扫了扫,没看见自己想见的人,又把目光收了回来。
被宋景西昨晚用指尖抓过的后背,衣料摩擦得有些刺疼,不由的,那些刺激的画面又进入到脑海里。
高涉便直起背来,手放在膝盖上,背部笔挺,瞧得邢文康不自觉地也稍稍坐好了些。
“过两天宋长安八十大寿,邀请各行业的精英参与,你父亲有没有和你说。”
“提倒是提过一句,但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出席……”邢文康现在举棋不定,不知道应不应该把自己迷茫的一面告诉高涉。
他对高涉忌惮,但同时也相信对方的能力,于是纠结了一会儿还是告诉了他,“舅舅,我昨天和宋景西闹僵了。”
邢文康有考虑到宋景西的原因,他知道宋长安的举办的那场宴会一定会是自己扩充人脉最好的一次时机。
这么重要的场合,他不想错过。
但昨天他才和宋景西闹翻,不知道宋长安对宋景西的态度到底怎么样。
宋景西毕竟是宋家的人,一旦宋营或者宋景西他们两人之间有一个添油加醋地在宋家人面前告自己的状,到时候自己再过去给宋长安庆生贺,不知会不会领一个下马威回来。
宋营说得没错,自己现在确实没有办法在宋家头上撒野。
邢文康考虑到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会发生这种后果,心高气傲的他就不愿意面对。
“商场上,孰轻孰重你自己分得清,邢家不止你一个孩子。”
高涉的话点到即止,没有过多的在这上面说什么,但话题终于绕到了这里,高涉听到自己想听的,接着话题一转,像在询问一件再不过正常的事儿,“宋景西不和你住在一起了?”
高涉的语气实在太过自然了,自然到邢文康几乎没有怀疑这个向来不会管自己私事儿的舅舅,为什么突然问起一个对于他来说几乎算是陌生人的人。
邢文康对高涉有问必答,这会儿也下意识地开口回答了他,“他昨天就搬走。”
“嗯,”高涉又端起茶喝了一口,手握空拳放在唇边清了清嗓,终于进入了正题,“你母亲叫你晚上自己一个人回去一趟。”
高涉说完,便站了起来,“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邢文康站起来相送,他似乎还没从这段完结的对话中回过神来,还以为高涉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原来就这样结束了吗?
“对了。”
高涉不知是想起了点什么,突然停下脚步。
邢文康就知道,事情没那么容易结束,舅舅没有什么大事,是向来不会亲自来的。
邢文康还没完全放下的心,又重新提了起来。
他端正站好,却只听见高涉说了四个字,“节制一点。”
???
节制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