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上鸦雀无声。
还是宋牧尘先反应过来。
当着这么多的人面被指责,他气得双腿发抖,“爷爷,您这是什么意思?”
宋牧尘的父母就坐在他身边,方才脸上还露出嘲讽神情的二人此刻忙跟着站起来替他说话,“爸,牧尘做错什么了吗?”
“还愣着干嘛,还不过去坐好?”宋长安这么对宋景西道,随后才慢悠悠地看向宋牧尘,语气倒不见有什么起伏,“你自己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清楚,宋家家规里可没有一条是让你欺负弟弟为乐的。”
宋长安没有明着说他欺负了谁,可在场的所有人心里都清楚。
宋长安这是在给宋景西出头呢。
椅子的事儿是大家默认做的,就是想看宋景西狼狈罢了。
谁都知道宋长安心里对宋景西偏袒,往日宋长安却也从未替宋景西出头过。
看宋景西的笑话这事儿几乎成了宋家私底下不成文的传统,往日大家聚在一块儿,这种事儿也不是没做过,今天宋牧尘突然被杀鸡儆猴,想来是戳到了老爷子的底线了。
宋景西之前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和宋长安断绝关系,没想到今儿宋景西一回来,立刻就成了老爷子的心头宝。
果然,还是偏心。
不过拿宋牧尘这种小辈下手,也算是给其他人留了面子。
不知是不是宋营同宋长安说了什么,宋景西反正没别人想得那么多。
他把放在口袋里手拿出来,绕到宋牧尘身后拉开了椅子,礼貌道,“让一下,谢谢。”
宋牧尘被宋景西推得往旁边颠了颠,眼神愤怒得几乎想将人撕碎。
可别无他法,他只能愤然转身离去。
往后他有的是办法打压宋景西,不必急于这么一时。
“开饭。”
事已至此,没人敢再提宋景西之前的丑事儿,宋牧尘的父母也知道事情没有回转的余地,只能不争气地瞪上宋牧尘一眼,随后坐下。
宋营和宋建业也坐下,饭桌上安静得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宋景西知道,今天在宋家这一战,自己应该算是打赢了。
虽然他只是流了几滴泪,博取了别人的同情而已。
明明是这么简单的事情,原主却没有享受到原本就应该属于他的快乐吗?
不不不,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现在自己就是宋景西,真真正正的宋景西。
这样才不会露出一些致命马脚来。
“今天正好你们都在,说一下,后天宴会的事情我已经交代给宋营办了,有什么不清楚的地方可以问他。”
宋长安放下筷子,其余人都放下了筷子。
宋景西虽然没吃饱,但也只能跟着照做。
宋营点头微笑,“希望大家到时候不要带无关的人员进来,目前请柬已经全部发放出去了,如果叔伯们还有想要邀请的人,一会儿等我空下来,可以同我商量。”
宋营作为家里的小辈,用这种语气说话也没有人敢反驳或者发出什么不满的声音。
宋景西咬了咬唇,同一个爹妈生的,原主和宋营的差距也太大了点。
吃完饭后宋景西没敢走,见宋营跟着宋长安又去了书房,他只好一个人在花园里走走。
本没想和宋建业打交道的他,这会儿走到花园时却正好跟对方打了个照面。
男人长得严肃气派,国字脸棱角分明,眉毛浓密,正义长相,和原主偏柔和的脸不尽相同。
两人站在一起,不太像是有血缘关系的父子。
可能原主的长相是随了他母亲赵诗华吧,听宋营说,这几天赵诗华跨国出差,得等到后天老爷子生日才能回来。
宋景西胡乱想了一通,就是没想到怎么解决面前和“父亲”相遇的危机。
他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叫过别人爸爸,这会儿一时半刻也难以开口,可又不能什么都不做,只好朝他点了点头。
宋景西加下了脚下的步伐,想快速越过去,没曾想男人倒是开了口,“听你爷爷说,你放弃邢文康了?准备回来跟着宋营学习管理公司?”
男人的语气太过平淡,宋景西根本无法剖析他说这句话的用意,他停下脚步,还未开口,又听见男人说,“倒不是看不起你,只希望你别给宋营拖后腿,以后少做丢脸的事情,中午的座位也一样,脑子里装点东西进去至少也能让人省点心。”
“……”
宋景西之前有怀疑过宋牧尘说的那句“连亲生父母都看不起的东西”是不是随口乱编的,可现在看来宋牧尘这人虽然坏了点,但还挺诚实。
宋建业确实打心眼儿里瞧不起原主,宋景西把手揣进了口袋里,笑,“知道了。”
青年站在浅色金光下,绸白的皮肤晃着一层薄薄的微光,瘦削的下巴纤细的脖颈,似乎脆弱到一捏就会碎。
从前的宋景西阴郁冷漠,蠢笨得无以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