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塞·阿尔伯托·托里尔，皇马青年队的现任主教练，正站在太阳底下，监督小队员们训练。这是位身高不高，却气场十足的倔老头儿，纯粹的马德里主义者，两道浓密的眉毛不时随着眯眼皱起，让人感觉不大好惹。

“阿尔伯托！”克劳跟他很熟，上来就打招呼，往右一步让出跟在身后的黑发青年，“你看看谁来了。”

“新人。”何塞·阿尔伯托不容置疑的点了点头，向李真用英语道，“马德里如何？”

这个开场白……

李真立刻调出自己最天真烂漫的笑容：“棒极了，教练！”

场地上那些正在训练的青年队成员都好奇的看向这边，巴尔德贝巴斯真的很少见到黑发黑眼的中国人啊！

互相认识之后，何塞和克劳又聊了几句，期间不时地抬眼打量站在那里等待的李真，克劳越说，何塞的表情就越明显，从冰块变成冰水，然后变成一杯常温的苏打水。

李真听不懂，只能微笑，他感觉自己脸都快笑烂了。

同时，能不断地感觉到有人在打量他——只是他再看过去的时候，球员们又赶紧恢复到训练中，生怕被教练抓到。

看来这位阿尔伯托教练治下严明。

李真若有所思的搔了搔头，没注意到那只飞过来的足球——

“啪——！”很干脆的被砸中了脸。

“嗷！”李真忍不住叫出了声，这真的很疼啊……超大力的……谁射门力道这么大准头这么差啊？

冲着球场怒目而视，不一会儿跑来一个方块脸、洋葱头的小球员，一脸歉疚点头哈腰的赔罪：“对不起！！”

他好像只会说这一句英语……

李真无法跟语言不通的人计较，只好捂着鼻子摇头表示自己没问题。

看来还是得好好学西语——如果他要长久留在西班牙的话。

克劳结束了谈话，走过来对李真说：“如果你决定留在皇马，我们会为你去与原俱乐部交涉。”

李真点点头，先是踢了一天比赛，又是一天的飞机和测试，他几乎没有时间去考虑这件事本身。到现在想来，才意识到这有多么不可思议。

“我想……”他开口道，“我的俱乐部，不会阻拦我转会，之前我已经沟通过关于自己的未来，我一直以来期待的就是能在欧洲踢球。不过，俱乐部一定希望我能踢完这个赛季——在中超，现在是我们的休赛期。”

克劳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大的反应，他理所当然的点点头，似乎早有此预料：“我会和经理谈的。我们可以先完成你的转会，将你注册在皇马青年队，然后再将你租借在你的原俱乐部。等你完成这个赛季之后，再回到马德里，我们来看看你究竟可以做到什么程度。”

这样就妥了。

完全是李真预想中最好的方式最好的结果。

他虽然不懂这些弯弯绕绕，但也知道克劳为他所做的已经涉及到一些经纪人层面的事务，超出了一名球探的业务范围。

李真表达了他的感激，克劳这个听了哈哈大笑了起来，脸上的刀疤也跟着舒展开，显得有些滑稽。

“李，你想多了……促使你顺利转会，于我有很大的帮助，为此我愿意做很多事！”

“——而且，相信我，如果谁有幸成为你的经纪人，那将是他一辈子做的最正确的事！”

·

李真受邀第二天参观巴尔德贝巴斯训练中心，之后飞机返回上海。在此之前，他得以提前体验了一晚梯队的宿舍。

傍晚，他来到住宿区。设施相当豪华，堪比国内的五星级酒店，李真心里暗暗涌上一股感叹。

“嘿！”又是那个方块脸、洋葱头，他被分到和他住在一起。

自己初来乍到，还是尽量和人搞好关系……于是李真主动和他打了招呼。

李真这种不计前嫌的行为立刻获得了方块脸的好感，他拉着李真一通尬聊，通过水平极其一般的英文单词和手势进行沟通，竟然也聊了一个小时。

赫塞——就是方块脸——指着对面的开阔地：“他们就是这么狡猾，把一线队的停车场建在梯队的宿舍对面……”

李真伸长脖子一看，还真是，左边停了一水儿的奥迪——这是皇马的赞助商要求的，倍儿有排面；右边则是其他五花八门的豪车。

这些年轻男孩子没有不爱车的，看了一线队球员的消费水平，怎么能不想着法子进步呢。

李真觉得出这个主意的人真是个人才。

“我们主席，”赫塞挠挠头，带着身后的小跟班李真在训练基地四处转悠，“喜欢搞这些小聪明——你看这里。”他的话听起来其实挺为弗洛伦蒂诺骄傲的。

他指着住宿区一楼走廊处的照片墙。

“古蒂！”李真一眼认了出来，那旁边这个小孩的照片……

“这些都是之前从青年队升入一线队的球员的照片——他们小时候的也有，当然啦。”赫塞自来熟的揽着李真的肩膀，这有点困难，因为他比李真矮了有5公分。

李真其实并不喜欢陌生人的身体接触，不过……算了，反正是以后的队友嘛。

这些设计都是为了增加球员对俱乐部的感情吧，李真看着远处一线队更加恢弘的封闭训练场淡淡的想，怪不得有那么多皇马球员情愿坐替补席都不想走，皇马就是要每个来到皇马的人感受到“这里是世界上最好的俱乐部”。

“全世界最好的球员都应该来皇家马德里。”

但是，李真想，真正感情深的，还是这些本土的西班牙人……外籍球员，真的会对一家俱乐部产生如此深刻的感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