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鹤轩其实都睡着了,不悦地皱了皱眉:“去,给我拿夜壶去。”
刘香知道大哥这是想尿尿了,蹲着从床下拿出一个尿壶来。递给大哥的时候,指头尖碰着大哥的手了,很热。刘香赶紧撒手,又不敢走,于是在一旁傻站着。
在床上尿,挺有心理负担。卞鹤轩把腿分开,夜壶放进中间,再把东西塞进去。起初他在床上尿不出来,后来实在禁不住折腾,可不知道怎么了,今天又卡壳了似的。
“艹,你站这儿干嘛呢!”卞鹤轩昏昏欲睡,猛然间发现漆黑的屋里站了个人,才想起傻子来。
“我……”刘香的舌尖舔过门牙,他不舍得从床边离开,又编不出来,“我,我也不知道干嘛呢。”
“你去厕所,看着我尿不出来!”卞鹤轩说,看刘香知趣地躲厕所里去了,他常年健身,欣长的后背弓起来饱满极了,小腹绷紧,释放出积攒的液体。洗手间的水龙头突然拧开了,卞鹤轩也没有在意。
“喂。”等解决完了,卞鹤轩叫了一下,洗手间里的人没动静。
“香香,你出来吧。”卞鹤轩只能喊这个。果然,刘香端了一盆水出来,放在椅子上,把变沉的夜壶放进了洗手间,回来就拧热毛巾,笑得烂漫极了:“我给大哥擦擦。”
就好像他刚才说“我给大哥按按”一般自然。
什么?擦擦?卞鹤轩有点儿恼怒。他多大的人了,给块热毛巾,还不会自己擦?
“不用,你去……”
“我会擦,我以前就干这个的。”刘香看不出卞鹤轩的不愿意,掀了薄薄的被子,抓住卞鹤轩还没来得及收回内裤里的大家伙,托住了,用热毛巾擦。手很热,毛巾也很热。他不觉得有什么可避讳的,这东西自己也有,就是没有大哥的这么大。
卞鹤轩可不这么想,浑身的汗毛都立起来了,捏紧了拳头,逼自己忍住想揍人的冲动。算了,一个傻子,连廉耻都不懂的傻子,计较什么。况且,有人擦,还是挺舒服的。
从他这个角度看,那双手给自己擦擦,视觉效果也非常令人满意。
“呃……”卞鹤轩长舒了一口气,眼睛黏在刘香的手指上,自己的手心却攥出了汗。几下之后,总算是擦完了。傻子很懂这一行,擦完了还稍微给甩甩,把东西从病号服的档口塞回去,装进内裤里。
干爽,贴心,动作还很快。
看着那双手,卞鹤轩突然有了些计较,慢慢憋不住了,等刘香洗手回来张口就问:“你给每个人都这么擦啊?”
“啊?”刘香像做了亏心事,打了个哆嗦。
“你上户,给每个病人都这么擦啊?”卞鹤轩突然觉得自己很低俗,竟在意起这个,一张俊脸不怀好意地打量起刘香来。
“也不都是,有的瘫了的,年岁大的,动弹不了,就得擦擦。”刘香说,像给领导汇报:“大哥,我说的都是实话。前几个月,我都在一家照顾老人,每天擦好多回。那老人说不了话,最后还是我给送走的。”
卞鹤轩没想到刘香能说这么多。果然是傻,送走老人这种事,有的人很忌讳,护工轻易不说。
“你送走的?”
“嗯,我每天都给他擦擦,走的时候,干干净净,一个褥疮都没有。”
“……那挺好,老人儿女得好好谢你。”卞鹤轩听他说是给老人擦,心里又不那么介意了,“他们给你多少钱?”
“一个月4500,管吃管住,周日休息半天。”刘香老老实实招供。
卞鹤轩刚静下的心,顿时又沸腾了。按规矩,把老人舒舒服服伺候走的人,那是儿女的恩人,那他妈是要给钱的!不是他卞鹤轩只认钱,这是不成文的规矩,家里条件好的能出1、2万,没条件的,凑个500也是心意。可听刘香这意思,这家儿女多半欺负傻子了,是一分没往外掏。
真他妈傻,到处叫人欺负。
刘香看大哥脸色难看得吓人,以为自己开价高了:“不是,照顾老人收得多些,大哥这个活,4000,包吃包住,我不要休息日了,行不行?”
“你先睡吧,明天再说。”卞鹤轩没答应,他怕傻子认死理,自己答应完就轰不走了。刘香其实还想去抹油的,可大哥看着像在气头上,忍了忍没敢动,爬上护工床。
“你……以后别谁都给擦啊!怪累的。”其实卞鹤轩想说怪脏的,可他又觉得自己龌龊了,傻子不懂私.欲,这是工作,自然不觉得脏。可他不一样,他介意那双手给别的男人擦,甚至他妈的很介意。
刘香赶紧答应了。护工床比病床矮多了,他往上看,看卞鹤轩那条打了石膏的腿,特别直特别长。这要是站起来,比自己还高吧?想着,刘香脸上一热,把小被子往脸上拉。大哥怕他累,不让他给别人擦,这是对他好吗?刘香觉得是,他觉得大哥对他真的好。
医院的早上总是格外忙碌,7点打水的老妈妈来,8点餐车就推进走廊了,9点护士交班,给卞鹤轩挂消肿、消炎液。通常卞鹤轩都是不起床,夜里睡不好,就靠早上的困劲儿补觉。今天他还在梦周公呢,就听到一个非常具有穿透力的嗓音,一个激灵,醒了。
歇菜,卞姐来了!
卞姐,卞鹤轩的亲妈,原名卞芸,和自己儿子一样,有一张港星的脸,大高个儿,大长腿,走路带风,笑里藏刀。
“卞鹤轩你给我起来!”卞芸搭早班机,找不着儿子就找他那两个生死之交,米小左八面玲珑自然说不漏嘴,但顾异就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