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十点,正荣渔场的别墅却被市局警方的车灯打得灯火通明。
别墅之中的人并没有想到警方会去而复返,而且这么快就申请了搜查令过来。
带队的还是顾言琛,却一扫下午的客气做派,直接要把三人请上警车。
方嘉良有点诧异:“下午不是刚问过我们吗?”
陆英拍了拍警车车门,示意他坐进去:“对于证人的询问和对于嫌疑的人讯问可是完全不同的。”
蓝洁毕竟是位女名媛,为了避讳,是白梦带她出来。
蓝洁抬头问:“你们的意思是我的丈夫是被人谋害的?”
白梦没多说:“麻烦你去市局的审问室说清楚吧。”
几人之中,只有钟志淳默不作声,跟着警方出来。
顾言琛双手抱臂,靠在警车上,看着他坐上车。
其余的人把别墅里外仔细搜了一遍,甚至还拆了根下水U型管下来。
槟远的市局,从来都是一座不夜城,就算是再晚的时候,也有办案的人员进进出出。
三个人很快被押入了审问室,分别关着。
顾言琛故意让三个人独处了几分钟,通过观察窗查看每个人的反应。
这个自省的环节,会加重嫌疑人心中的恐惧。
随后他亲自审问方嘉良,让白梦和陆英去审蓝洁,钟志淳那边也派了几名警员过去。
姓名,性别,年龄,籍贯等挨个盘问,随后又详详细细把案发的情况问了一遍。
问过一轮以后,顾言琛就开始揪着一些重点问题反复询问,稍有破绽,就追问下去。
问题问得很快,一个一个逻辑严丝合缝,把方嘉良问得没有招架之力,随着夜越来越深,他明显觉得自己越来越疲,脑子也转得开始变慢。
顾言琛却越问越精神,持续施压。
方嘉良是个养尊处优的大少爷,从没见过这种阵仗,
顾言琛可以感觉出来,方嘉良在全身紧绷着回答他的问题,眼见着额头上的冷汗就下来了。
联系上物证和验尸的结果,顾言琛已经把真相推断了个七七八八。
“那天下午你在哪里?”
“我就在家里的书房。”
“你具体做了什么?”
“使用书房里的电脑。”
“你家中的电脑显示,只有下午四点以后的开机记录。”
方嘉良停顿了一下,小声反口说:“我记错了,可能在那之前我还看了一会书。”
“你确认你下午没有出去过?”
“没有。”方嘉良的眼神往旁边撇了一下。
“你没有和蓝洁见面?”
“没有。”
“再次提醒你,不要说谎。”顾言琛警告他。
方嘉良说谎的时候,眼神会习惯性往右看。
下午顾言琛和方嘉良聊天的时候,并没有逼得太死,他尽量让他放松,就是为了观察方嘉良的常态。
每个人的常态就是他的基准表现。一旦观察确定了基准表现,就可以非常轻易地判断出,哪些是非常态的反应,也就可以知道对方是不是在说谎。
现在,顾言琛在逼着他紧张。
在紧张之下,人就会露出更多的破绽。顾言琛仅凭他的神态就可以判断出是否说了谎。
一个一个谎言被毫不留情地戳穿。顾言琛给方嘉良出示了一张照片,虽然他已经关闭了别墅门口的监控,渔场上游的一处监控还是把他的车拍摄了下来,照片有点模糊,看不清开车的人是谁,拍摄时间是下午三点。
方嘉良结结巴巴地解释:“那是我开车去寻找我的父亲……”
“你不是说你下午一直在家?”顾言琛问。
方嘉良更加结巴了:“没……没有,我就是去找过他,然后没看到他,我就自己回来了,时间不长,我刚才忘记说了。”
法医预测的死亡时间是午餐后一小时。
根据保姆口供,那天是中午十一点半吃的午饭,也就是说,方正荣的遇害时间应该是在下午一点前。
顾言琛推断,那天下午,方嘉良开车是去河边抛尸的,车子后备箱中放着的应该就是方正荣的尸体。为了防止被人看到产生怀疑,方嘉良穿了钓鱼服,在河边停留了一会。
有人在河边看到了疑似方正荣的钓鱼人,很可能是方嘉良伪装的。
不过这个问题他只是点到为止,没有继续追问。
在没有人证和确凿物证情况下,他并不指望这个问题能够压倒方嘉良,问得太细致反而有诱供的风险。
他现在问出这些只是为了让方嘉良心虚,等他的心虚和恐惧累积到了极点,再丢出确凿的证据,才能够把他压倒。
又问了半个小时,顾言琛正面对他提出指控:“根据警方调查,你就是那个杀害你父亲方正荣的人。”
方嘉良否认之后,他拿出了证据。
“晚上的搜寻之后,物证在你的衣物上发现了你父亲口鼻之中溢出的蕈样泡沫……关于这一点,你如何解释?”
方嘉良眼神慌乱道:“不……不可能。”他已经极其小心,衣服全部换洗,所有的地方都清理过。
顾言琛的目光锁定了他,似乎已经看破了他的一切谎言。
方嘉良的额头上都是冷汗,几乎不敢直视顾言琛的双眼。
僵持对峙了一会,方嘉良放弃了挣扎,他结结巴巴地问:“粘在了哪里?”
顾言琛揭开谜底:“是你的拖鞋鞋面。”这一点他早就已经知道,压到了这时,他才不紧不慢地指出来。
果然,这个物证的出现让方嘉良的呼吸一停。
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犹如一只被玩弄于猫爪之内的老鼠。
周围所有的路都是死路。
“我……我不知道。也许是别人故意弄上去的,就是为了污蔑我。”
面对问询,方嘉良不再配合,不是说不知道,就是说不记得了,甚至开始胡言乱语。
顾言琛却十分有耐心,按部就班地问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