扣扣约莫是因为抵达新的环境,白天又处于种种快乐与激动之中,到晚上还不太困。
而且……
扣扣不想一个人睡在房间里。
他抱着姨奶奶的手臂,娇呼呼地说:“姨奶奶,我不要一个人住,不要~”
房间的房间与岑太太的房间相邻,原本她就担心孩子会害怕才特意选了这一间,见扣扣这样说,她捧着小幼崽软嫩的脸颊问:“那扣扣想住在哪里啊?扣扣告诉姨奶奶?”
扣扣圆圆的脑袋,吧嗒一下倒在姨奶奶的臂弯间,翘起小屁屁扭了扭,细声细气地说:“跟姨奶奶一起~”
姨奶奶身上特别暖,还香喷喷的,他很喜欢,跟她相处一整天后,就发现呆在她身边就和呆在海伦老师身边一样安心。
扣扣相信,有姨奶奶在,他一定不会做噩梦~
岑太太忍不住拍拍小家伙的屁屁,宽大手掌顺着他的后背顺了顺,慈爱地笑着说:“好~”
她招了招手,“阿絮,把小殿下床上的玩偶选一些放到我的床上去,另外小毯子小枕头都给我们小殿下拿过来。”
“是。”阿絮欠欠身。
扣扣连忙抬起头,欢快地说:“阿姨阿姨!要长鼻子的大象哦,还有绿毛毛会发光的小鸟!”
他白天去房间的时候,就特别喜欢那两个毛茸茸。
“是,小殿下。”阿絮笑着转身,带着其他侍女去准备。
岑太太看着这孩子开朗活泼的模样就欢喜,手指指腹轻轻地在他翘翘的小鼻尖点了点。
他当大象和小鸟是玩偶,可也不知道自己也是个晶莹可爱的小“玩偶”。
岑太太的房间很大床也很大,床头上方是华丽繁复的床幔,自上而下垂落在大床的两侧。
扣扣被抱到床上后,好奇地拉开一侧床幔,一不小心整个人都能藏进去,他瓮声瓮气地问:“姨奶奶,猜猜我在哪里呀。”
岑太太抬手,让侍女摘掉罩袍外衣,笑着走上前碰了碰其他位置,疑惑问:“在哪里呢?扣扣躲在哪里?”
扣扣在床幔中缩起一只小脚,开心地簌簌发颤,床幔也跟着轻颤。
岑太太继续找:“让姨奶奶看看,到底在哪里。”
侍女们捂嘴轻笑,自从小殿下来了,往日过分平静的时光变得浮光跃动般有趣。
岑太太扭头,修长的食指按在唇上,笑着朝侍女们眨眨眼,示意她们安静。
高大的床幔中,扣扣忽然一点儿都听不见声响了,好奇怪,姨奶奶不是在找自己吗?
扣扣偏过小脑袋,努力地听听,真的没有声音。
他嘟嘟嘴,难道姨奶奶去外面找了?可是不对呀,没有脚步声。
是自己藏得太好了吗?
扣扣小手捏住床幔牵动一下,而后就被一双胳膊用力地抱住了。
“抓住扣扣了!原来是在这里!”
“啊哈哈哈~”扣扣在姨奶奶怀里仰头笑起来,开心地踢动小脚丫子,被姨奶奶从床幔中抱出来。
真好玩~
岑太太抱着孩子坐在床头,把小象和孔雀玩偶塞进他怀中:“姨奶奶抱着扣扣,扣扣抱着小玩偶,我们睡觉了。”
“嗯~”
扣扣的小下巴往小象的背上一放,正正好。
他侧过脸,对姨奶奶挤眉弄眼,“扣扣睡不着怎么办?”
他一点都不困呢。
“这样啊……”岑太太拉上被子,“姨奶奶给你说你爸爸小时候的事情,好不好?扣扣想听吗?”
“嗯!”扣扣自然想听,往姨奶奶怀里凑凑,仰起乖乖圆圆的小脸,满是期待,“拔拔小时候乖不乖?”
“乖,可乖了。”岑太太一边搂着扣扣说话,一边示意侍女们都先出去,留阿絮在旁边起居室照应。
阿絮将室内的灯调暗,只剩雕花的壁灯散发出暖黄而温馨的光芒。
岑太太从江慕寒刚出生时不愿意睁开眼说起,引得扣扣格外好奇。
扣扣问道:“为什么?拔拔为什么不睁开眼睛呢?”
“不知道呀。”岑太太遥想当年的旧事,“大概两三天才睁开,特别黑的眼珠,就那样直直地看了看围着他的大人,然后啊,还气咻咻地瞪我们。”
扣扣惊讶地捂嘴笑起来:“为什么呀?”
他在培育中心见过很小的婴儿,多数都软绵绵的超可爱,怎么有会瞪人的小婴儿呢?
岑太太笑着说:“他妈妈,也就是姨奶奶的姐姐,就说他一定是埋怨我们吵着他睡觉,所以就瞪我们。不过等过几天就好了,就跟扣扣一样可爱。”
扣扣都不太能想象到那么高大的爸爸小时候有多可爱。
他想起不愉快的相处,小手抓住姨奶奶的手指,小声问,“姨奶奶,拔拔不喜欢扣扣是不是?要送扣扣回去。”
他小嘴翘起来,有些小伤心。
岑太太怜爱地抱紧小幼崽,贴贴他柔软的脸颊:“不是不喜欢扣扣,是他很笨,不知道怎么跟小朋友相处。”
天真懵懂的扣扣不解:“啊?可是……拔拔看起来好聪明好厉害啊。”
尤其是有些森冷的狭长双眸,透着智慧的光芒。
“扣扣说的没错,大部分时候很厉害,但有的时候就很笨。”
岑太太说得小声,语气带笑地说,“但是我们不要告诉别人,就姨奶奶和扣扣知道,好不好?”
“嗯~”
扣扣点点头,他一定不会让别人知道这么厉害的爸爸其实很笨笨。
不然别人会嘲笑爸爸的。
扣扣不希望爸爸遭到嘲笑,那样会很难过。
岑太太接续说江慕寒小时候的趣事,但是略过了他的兄长,以及后来的兄弟阋墙、厮杀争夺。
其实,哪怕亲近两个孩子如她,也都并不清楚两兄弟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得针锋相对。
或许是身为弟弟的江慕寒展现出过于出众的军事能力与管理能力时;
又或许更早,在江慕寒第一次以恒海帝国小王子的身份出现在大众视野中时,以出色的外貌就获得万众青睐时,就为后来兄弟关于统治权的纷争埋下了一颗定时炸/弹。
岑太太低垂眼帘,满眼柔爱地看着怀中酣然入睡的小幼崽。
她作为兄弟刀锋相逼的亲历者,在某种程度上仍旧是不免遗憾江慕寒被逼无奈从一个开朗活泼的小小少年变成后来沉默寡言、倨傲冷漠,甚至于不近人情的统治者。
她温柔地抱着扣扣躺在小枕头上,见他肉嘟嘟的小宝宝手还抱着小象不放松,喜爱地不禁低头,亲亲他光滑温暖的小手背。
可爱的孩子,希望他能拥有一个甜蜜的梦。
次日,扣扣一觉醒来还有些不适应。
岑太太已经不在床上。
扣扣慢吞吞地转动转动小脑袋,包裹头发的婴儿帽已经在睡梦中蹭掉,他顽皮地用后脑勺的头发蹭蹭枕头,蹭得头皮热乎乎。
脑袋两旁的枕头上都放着玩偶,像是守护他夜间不被梦魇困扰。
扣
扣抱起大象压在心口揉了揉,而后举起来,笑眯眯地问:“大象,你睡得好不好啊?嗯?嗯?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