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长延被那仿佛羽毛在心上刮了一下的一抓给收回了神,忽然觉得这里面矜持又有点不情愿的意味。
他忽然转身抓住了重照的胳膊,一路不容反驳直接把人拽出了钱府。直到了门口的国公府轿子后的阴影里,重照背后抵着,被许长延抱了个满怀。
高大的背影带来了无比的压迫感,温热的气息扑在脖颈上,重照眼睛瞪大,顿时炸了。
重生以来,身体接触好像比前世频繁很多是怎么回事!
他伸手想去推,“许长延!你……”
许长延把下巴抵在了他的肩膀上,手上不容置疑,嘴里的话却带着一丝请求的意味:“让我靠一会儿。”
后院的大火是一场他不想再经历的噩梦,即便历经几年的孑然一身,他都没能从那一场噩梦里走出来。
多年以来,他觉得自己仿佛走在半空中,摇摇欲坠,随时会坠落到无所希望黑暗绝望的无尽深渊里,唯有抱着这个人,脚踏实地般确认了这个人还在,活着还是有所意义,有所温暖。
重照按在他胸口的手顿住,他从未听过许长延暗哑的声音里带着极浓重的疲惫和难过,忽然发觉这不像他认识的那个许长延。
真正的许长延,冷漠残酷,暴虐无常,独断专行。而不会这样,会用一种脆弱无力又小心翼翼的姿态、带着请求和询问的语调来说话。
重照觉得自己被迷惑了。
他反手推开许长延,面色不虞,道:“许大人,请你自重。你再如此,休怪本官不念旧情。”
许长延眼中的失望之色一闪而过,不过让重照接受他这件事不能急,他说:“是我冒犯了。那座南风馆……交给我,小侯爷莫脏了手。”
以许长延的势力,让一座南风馆从京城里无声无息地消失,是很容易的一件事。
虽然重照回去跟他爹一说,那座南风馆也是一样的下场。但方式不一样。
国公府在明面上,而九龙卫是大齐暗处最锋利的一把剑。
许长延把人送上了马车,亲眼看着易宁把人带走,对身后不知何时出现的九龙卫说:“把黄氏和吴氏带走,丢到刑室,关上三天再说。”
他偏头微垂着眼睑,袖手而立,脸上满是冰冷之色。
重照回到大理寺,连大门都没迈进去,就有人传来消息,说钱家人被九龙卫抓走了。
重照点了下头,“长延不是心慈手软之人。”
杜州吃着午膳,在他耳边教导他:“九龙卫六任首尊使以来,个个都不是善茬。现在这位啊,更是心胸狭隘心机深沉之辈,我看以后行事,万万不可与九龙卫起了冲突。你看今天京兆府尹,乖的跟个鹌鹑似的,上任京兆尹大人,就是被现在这位给亲手撸下去的。”
他咽下了最后一块肉,叹道:“九龙卫的刑罚,听说堪比修罗地狱。”
重照进过九龙卫,虽然并非受罚,但也没觉着跟刑部大牢有什么差别,不过是守卫森严一些。
杜州问他:“对了,听说首尊使大人和钱家有深仇大恨,此话怎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