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宁说:“但是当时京城非常乱,柳家已经倒了,柳家人带着他们小姐先是躲了一阵,后来逃跑,没能跑出京城,躲在了静安寺。戚姥说当时气氛非常危险压抑,柳家小姐不止一次发疯要自杀,后来在静安寺生下了这个胎儿。”
重照惊呆了好片刻,差点把手里的茶杯给捏碎,恍惚地站起来看了窗外一眼,深色锦袍的九龙卫使骑着马从长街上飞驰而过,没有他睡梦中的那个身影。
半晌,他回过神,平静地说:“所以……许长延是惠帝遗腹子。”
易宁说:“世传先帝驾崩后,惠帝矫诏继位,柳家将其作为傀儡,实则把控朝政胡作非为,是今上和一批忠臣良揭露了这个阴谋,找到了真正的遗诏。”
重照脸色苍白如纸,脑中嗡嗡声作响,说:“对,父亲也参加了这件事。若不是父亲带兵控制京城,皇上不会那么顺利拿回皇位……那位柳家的小姐,后来如何了?”
易宁说:“戚姥不知道。因为在寺庙里,乳母怕消息传出去惹来杀身之祸,哪知道这件事被一个大人物给暗中封锁了,且把乳母他们这些柳家旧人赶了出去,后来的事,她也不知道了。”
重照脸上一丝血色也无,怔然了好片刻。惠帝与衡帝为亲兄弟,先帝本就属意衡帝登基,却被惠帝近水楼台截胡,心中肯定是有怨恨的,所以衡帝怎么可能留下这个惠帝血脉?
丞相显然知道许长延的身份,那么衡帝也知道。他们对许长延都是什么态度?
而李家当初在推翻惠帝和柳家中|功不可没,柳尚书更是重照他爹亲手所杀,柳家更是他爹亲自带人围剿的,若是长延真的在意他的身份,怎么可能不恨镇国公府?
重照情绪如翻江倒海,震惊有之,愧疚有之,心脏仿佛被人攥紧了,让他一时喘不过气来。
易宁担忧地看着他,重照一只手掰着桌角,生生在上面掐出了印记。
重照蓦地起身:“先回府,这件事万不可跟别人提一个字。”
他们聊的有点久,天色都已经暗下来,街道上的灯笼都已经点了。茶馆里的人却不见少,重照和易宁前后下来,一楼却有个小姑娘冲撞上来,眼见着人家就要擦着重照跑到楼上,重照抬手一溜儿扯住了小姑娘的衣领。
茶馆外冲进几个家仆。
“那个小妮子跑哪里去了?”
“那儿!在上面呢!”
小姑娘灰头土脸,年岁和重琴差不多大,身形也有几分相似,爪子一扬,恼怒道:“你抓我干什么!快放手啊!”
重照垂眼往下看去,易宁把佩剑一抬:“镇国公府在此,不得放肆。”
没想到竟然是近日京城沸沸扬扬的镇国公府二公子,家仆们一下子吓懵了。
后头跟着他们姗姗来迟的主子陆景胜,跨了一只脚,心中就骂冤家路窄,面上却道:“本公子处理私事,怎么,小昭侯也要掺和?”
小姑娘炸道:“私事个屁!分明是你强抢民女!”
重照说:“本官乃大理寺少卿,理应解决这件事,这位姑娘若有冤情,本官应当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