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辞垂眸，平静注视着荼离。

“否则所有人都会以为，本尊对她的保护，是一纸空谈。”

“这项皇令，你接受么？”

荼离跪下俯首，泪水滴滴答答自她美丽的面庞流下，但里面看不见丝毫哀怨。

她只是如过去许多次，爽朗接受那些困难任务一般，接受了对自己的处罚。

“罪臣……接受。”

周围一片哗然。

主帅性情的高傲坚定之处，所有人都见过，无论是谁都觉得，即使是尊上，也不能擅自扭转主帅的意志。

可今日，所有人都看见，为了那个人族俘虏，尊上重罚了主帅？！

而主帅，也就这么接受了？！

“不过今日讲演前，尊上才向所有人强调，不可伤害那人类来着。”

“那人类什么魅力，把尊上迷得神魂颠倒？”

“她不就在那边？看着也还好啊，没比主帅漂亮多少。”

小兵们或义愤填膺，或震撼不已，她们的窃窃私语清谣听不见，渊辞和荼离却听得清清楚楚。

——渊辞并未阻止。

神魂颠倒。

荼离只品味这四个字，忽然觉得全身发寒。

渊辞明正典刑的审判，令清谣这个外族人都为之动容。

她其实也没想到，渊辞可以做到这个程度。

她是渊辞最重视的人……

想到大妖平静说出的这句话，纵使知道另有隐情，清谣压抑的内心，也为之缓解了些。

仔细想想，她活了十五年，可至今真正在意她的人，几乎就渊辞一个。

不知这是悲哀，还是幸运。

渊辞亲自带她回了内城，他们在此安顿一夜，明日便出发返回王城。

车中，清谣说道。

“其实我觉得，你可以问问那老鼠妖内情。”

她实事求是：“荼离坏事也没干成，这样的处罚有点重。”

渊辞头也不抬：“不要得了便宜卖乖。”

清谣：……？

这人说话也太不中听！

“其实刚才我就想说的，但瞧荼离的模样，她估计也不会领情，我就没说了。”

清谣叹口气：“今天你这么高调，荼离估计要把我恨死了。”

“那又如何？”

“这么惹人眼，我岂不是成了靶子？”清谣忧心忡忡道，“如果刺杀层出不穷就怎么办。”

“不会的。”

“怎么不会？”

这次渊辞却懒得回答她，忙碌一天的他只是阖目养神。

“不过须臾确实好用。”清谣没话找话，“如果我能把你设为紧急联系人，确实不需要过多担心。”

说到这个话题，渊辞方才睁开眼。

“七年前，你如何遇到那条白犬的。”

？

清谣没想到他关心的居然是这个话题。

“不是七年前遇到的。”她轻声道，“七年前的时候，小白已经死了。”

“是九年前，我在冷宫荒草地捡到的它。”

当时她被清思骗到冷宫关起来，晚上又冷又怕，哭着想回去，却在冷宫里迷了路。

而在那个月色朦胧昏暗的晚上。

她在荒草丛生的花园中，遇见了浑身血污，瘦弱的小白犬。

她是被关到冷宫，不受宠爱的卑贱公主。

它是被人虐待，遭到遗弃的受伤小狗。

他们一样卑贱渺小，没有去处。

“我总是一个人。”

“所以，”

“我想你成为我的小狗。”

清谣抬眸，望向渊辞，

“当时，我是这样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