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见那荣安帝卿微微顿足,一张玉般的容颜上泛起一抹倦意,神情不耐。
他身旁的侍子连忙转身朝温照白福了福身道:“帝卿今日有些乏了,女君不若自行游园。”
“陛下那……”温照白话中带着犹豫。
就见那侍子抬头看了他主子一眼,对她道:“帝卿自会去同女皇陛下解释,女君不必担忧。”
对方明摆着不想和她多有交流,她也干脆闭了嘴,只点点头,做出恭送的姿态。
等人走远后,她便左右看了看,见左边建筑更加精巧,便提步朝左侧的宫宇步行而去。
她倒也不担心自己走错地方唐突了什么,只因女皇虽说让她同帝卿一同走走,其实还是派了不少人跟着的,一旦她走错了方向,自然会有人提醒。
这宫内的建筑着实精美华丽,但更让温照白流连的,是建筑上各式各样的雕刻。
大夏朝历经数百年,宫殿上的彩绘以及各种浮雕经过几位帝王的修葺改造,融汇了众家之长,自然别有一番意趣。
温照白从紫宸殿出来后,经过了两处不同的宫殿,便看到了不止两种截然不同的雕刻风格。
有些大胆而明丽,有些精巧而细致,但无论哪种,都又不失皇家的贵重庄严,连那根雕中的神仙妃子,都带着几分沉稳高华。
一路走过来,她也险些走错,每当这时,旁边的宫女便会上前提醒,而后她便从善如流地重新换个方向走。
不知不觉,她已经走到了御花园。
忽然,她听见园中假山后传来一阵交谈之声。
本着不窥探他人隐私的原则,温照白刚想转身离开,却没想到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正掉转的脚尖一顿,又不急不缓地转了回去。
她扬扬手,让身后的宫女留在原地,自己则是朝假山走去。
只是她刚走两步,那对话便停了,接着假山内便走出一对男女,而其中的男子,则是方才刚同她分别的荣安帝卿。
再看那女子,一身戎装衬得她高挑修长,面容端肃冷峻,行走间步伐生风,若没猜错,应该是程小将军程凌瑶了。
两人见了她,都不约而同地皱起了眉。
她心中一哂,得了,自己怕是打扰了有情人。
那荣安帝卿刚出来的时候,双眸染泪,一副欲说还休的模样,不正是伤情后的伤心模样么?
想来荣安帝卿对程将军也是有情。
毕竟这京城中的公子都对一身戎装威风凛凛的大将军最是爱慕。
只是,既然有情,为何程将军还要退婚?
难道是郎有情女无意?
想到这,她看向萧星牧的眼神都带了几分可怜。
而萧星牧完全理解不了,就算发现了温照白,他依旧一步一步走得不紧不慢,没有半分被撞破的尴尬。
他本就已经困到眼睛都快睁不开了,若不是刚刚遇到了一个人一直拦着自己,硬要跟他道歉,他早就回宫歇息了。
现下还因为人多,只能将哈欠憋回去,别提多烦了。
见到温照白,他连眼神都没有多给,便让苏木扶着自己回了宫,没有多说一句话。
“荣安帝卿!”温照白叫住他。
闻声,萧星牧脚步一顿,飘过来的眼神中满是不耐,一对墨眉冷冷皱着,薄唇紧抿。
只消一眼,温照白便能看出他有多不耐烦。
但她还是上前道:“殿下,可否借一步说话?”
又是借一步,刚刚那个人也是这么说的,结果说了一堆他听不懂的话,烦都烦死了。
萧星牧直接转头,被苏木扶着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温照白见状叹了口气,本想和她的这个未来夫郎聊一聊他们这档子婚事,没想到对方却真是半点都不想和自己说话。
本朝律法规定,女子一旦尚帝卿,便一生不可主动和离,不可休夫。
而帝卿提和离更是不可能,因为大夏朝男子不可主动提出和离或休妻。
一想到自己一辈子都要和这个人在一起了,温照白难免想要在婚前了解一下对方,就算不能当对恩爱妻夫,达成友好共识也好。
岂料对方态度冷淡,明摆着不想和自己多待一刻。
看对方这态度,她甚至都能想到,两人婚后该有多相敬如冰了。
算了,相敬如冰也不是不可以,既然对方无意经营这段婚姻,那她也大可不必在意。
“这位女君是?”
突然,旁边的一道声音打断了温照白的思绪,她转过身,朝着女子拱手道:“程将军想必不认识在下,在下温照白。”
“温宰相幼女?”
“正是。”
程凌瑶想到方才和萧星牧的交谈,眸中闪过一抹愧疚,随后躬身拱手道:“还望女君日后好好对帝卿,凌瑶不胜感激。”
温照白被她这句话弄得有些迷茫。
你既然觉得愧对荣安帝卿,当初又为何一定要闹着退婚?
当然,疑惑归疑惑,她还是没有将这句话问出来,只是道:“这是在下之事,不劳程将军费心。”
说完她想到什么,又道:“对了,提前祝程将军新婚大喜。”
程凌瑶许是想到家中娇夫,眼中带了分暖意,唇角微动,最后回礼:“也祝温女君与荣安帝卿百年好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