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照白没有听见他的回答,便以为自己说对了,快走几步来到萧星牧身旁,弯下腰,一手伸到他的背后,一手绕过他的膝弯,将他抱了起来。
!
萧星牧睁着眼,下意识伸手揽过身前人的脖颈,也不知道为何事情忽然变成了这样。
他方才明明是想,让她叫人给自己送来轿撵,他好乘着轿撵回宫。
只是一个愣神,他竟然就被温照白抱了起来!
她的身上带着淡淡的草木香,柔软温暖,让他的眼皮越发沉重。
没来得及多言,头脑中如海的困意便将他淹没,他伏在温照白肩头睡了过去。
睡之前,他在想:罢了,反正她是他的驸马……
而后,在苏木震惊的眼神中,温照白转过头,对他道:“烦请带路。”
苏木回神,朝前几步站在前面引路,只是眼角的余光还瞥向身后的抱着他家帝卿的温照白,神情中满是不可置信。
萧星牧的栖玉宫地处偏僻,离君后的宫殿很有一段距离,温照白全程抱着萧星牧,却连气都未曾喘一口。
这归功于她从小学习木雕,无论是小件木雕,还是大件的根雕,对雕刻者的力气要求都极高,是以温照白的力气从来不小。
加之,萧星牧真的很轻。
温照白也是在抱起他的那一刻才发现,原来他那么轻。
萧星牧身量高挑,比温照白也只矮不到一个头,在大夏国男子当中,绝对算是高挑修长的。
只是这般身高的一人,抱在手中却感受不到几分重量,足以显出他究竟有多瘦。
秋日里穿得厚况且如此,只怕衣裳下都只剩皮包骨了。
接近半柱香时辰,温照白便抱着萧星牧到了栖玉宫。
宫中虽几日未住人,却依旧有洒扫宫人在此,见苏木领着人进来,立刻反应过来来人是谁,连忙上前行礼:“见过驸马。”
“都起来吧。”温照白退后一步,避开他们的跪拜,大步朝卧室而去。
苏木想了想,没有跟上去,而是站在了门外候着。
进入卧房后,温照白找到房中的床榻,将萧星牧放了上去。
接着替他掖好锦被,便转身朝门外走去。
“驸马。”苏木福身行礼。
“殿下睡了,我在宫内走走。”
“驸马随意,奴才会守在门外的。”
“嗯。”
温照白和苏木打过招呼,便在栖玉宫中闲逛起来。
栖玉宫地处偏僻,曾经是先皇的一位美人居处,当时,宫内陈设景致都十分简陋,直到去年新皇登基,将此处翻修一遍,才变成如今的模样。
宫内的殿宇几乎全部翻新过一遍,堂前屋梁上满是颜色缤纷的彩绘图样,鸟兽虫鱼,神仙妃子……每一幅彩绘,都在诉说着一段尚未老去的故事。
庭院里有两个大花坛,每个花坛中种着一棵桂花树,此时正值丹桂飘香的季节,满宫殿都是桂花甜而不腻的清香,几乎能让人醉倒在这片花香之中。
花坛下满是散落的桂花,秋风一吹,又是一场淋漓的桂花雨。
花坛旁边,有一张漆红的秋千,在桂花香中安静地伫立着。
温照白走到秋千旁,拉着两边的绳索坐在秋千上,一脚点地,带动着秋千前后摆动。
风迎着她的方向而来,发梢随风扬起,她微微扬着头,就接了满怀的桂花香。
忽然间,她隐隐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似清风一般缥缈,从她耳边溜过:“好玩吗?”
她蓦然回头,便见萧星牧站在门边,静静地看着她,眸光清直,像是在看她,又像是在看其他的东西。
那一瞬,她有些辨不分明。
她脚尖点地,放慢速度,回眸望他:“好玩啊,殿下要不要来试试?”
本以为他会拒绝,却未料到他竟真的过来了。
神情虽仍是平平淡淡的模样,却不知怎的,温照白觉得他方才望着秋千的模样格外……可爱。
温照白微微一笑,让出位置给他坐下,低头便见他正望着自己。
清亮的狐狸眼茫然又干净,像是一只未谙世事的小狐狸,正懵懂地悄悄探头,试图了解从未接触过的新鲜事物。
“帝卿从未荡过秋千吗?”温照白心头一软,问道。
萧星牧摇了摇头。
这宫殿从前并不属于他,这宫中所有,除了那一张床是给他睡觉的,其余各处,他不能碰。
温照白也没有问他为什么从未坐过自己宫殿中的秋千。
这秋千边缘颜色都有些暗沉掉色了,还有些风雨腐化的痕迹,显然不是新做的。
她只是走到他身后,轻声道:“帝卿可坐好了?臣要推了。”
萧星牧放在绳索上的手指紧了紧,身体下意识往后靠,似乎这样更有安全感。
“殿下别怕,臣在您后面扶着呢。”温照白将手放到绳索上,轻轻往前推。
秋千慢慢荡了起来,绳索又回到她手中。
念及萧星牧是第一次荡秋千,她没有推他的后背,也没有用太大力气。
过了没多久,萧星牧却主动道:“我想要高一些。”
温照白挑挑眉,道:“那殿下可要坐稳了。”
“嗯。”
萧星牧随着秋千往高处荡去,他的手紧紧抓着身侧的绳索,只觉心都要跟着飞荡起来。
身体仿佛渐渐变得轻盈了起来,似乎满身沉珂随着高高扬起的秋千,一同甩了出去。
他好久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再高一些!”
“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