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照白颔首:“是。”
“那不如进屋坐坐,咱们边聊边等?”
“不了,我在此处等着便是。”
“驸马不用客气,我一介武将没有那么多规矩,您若是不愿意,可是看不起我?”
她都说到这个地步,再要不应便是失礼了,温照白只好应下,跟她进了府。
许是今日办宴的原因,府中到处都是人来人往,经过穿堂,往左便是一抄手游廊,温照白跟随程凌瑶进入园子,便听见“砰”的一声响动,园中不大的池子中泛起一阵颇大的水花。
而旁边本来正欢畅宴饮的夫郎公子们也纷纷站了起来,朝池子边走去,边走边喊着“来人啦,快下去救人!”
萧成宁跟在众人身后,和匆匆赶回来的侍子交换了一个眼神,而后扶了扶头上的金步摇,轻轻一笑。
温照白和程凌瑶此时也靠近了池子,温照白一眼便认出了池中的人是萧星牧。
未曾多想,她便脱了外袍,跳入池中,朝萧星牧游去。
这处池塘中种着许多莲花,夏日满池莲花开了极为壮观。
可此时是寒凉的晚秋时节,莲花都枯败了,只剩了满池垂立的莲叶,给温照白救人的路上平添许多障碍。
岸上的议论声惊呼声一声高过一声,温照白充耳不闻,只专注地扒开一片又一片莲叶,根据之前记忆中萧星牧落水的位置游过去,以最快的速度游到了萧星牧身边。
温照白过来时,萧星牧手中正拼死抓着一根莲叶的根茎,以免自己彻底沉入水中。
发现腰身被人搂住后,萧星牧疲惫地睁开双眼,便看到了熟悉的容颜。
他眨了眨眼,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了,直到那人开口:
“帝卿?”
熟悉的温柔明朗的女声入耳,他下意识便松了口气,放心地将头伏在她的肩上,手也松开了莲梗,沉沉地闭上了眼。
温照白将萧星牧救上岸后,他猛地吐出腹中积水,温照白跟着拿起之前被她扔在地上干的外袍裹住他不住颤抖的身体。
而本来站在池边的程凌瑶此时也来到两人身边,道:“驸马,不若带帝卿先在在下府中休息一阵,待大夫看过身子无碍再离开。”
下一瞬,温照白便感到自己的衣袖被人拉住,她回头,便见萧星牧朝她摇头。
她领会到萧星牧的意思,抬头对程凌瑶道:“多谢将军好意,殿下不喜在外留宿,照白便先带他离开了。只是,”
温照白的神色忽然严肃冷沉下来:“今日殿下受邀前来参加将军夫郎办的宴席,却出了这种事,无论如何,希望将军府能给照白和殿下一个交代,毕竟,照白不相信殿下走得好好的自己会往冰冷的湖水中跳。”
程凌瑶闻言也是瞬间神情一肃,当即拱手道:“请驸马和帝卿放心,此事臣一定查清楚,给你们一个交代。”
“嗯。”温照白点头,将萧星牧打横抱起,对程凌瑶点点头道,“告辞。”
此时,站在人群之后的萧成宁再次望向身旁的侍子,对方在他耳边小声道:“郡王放心,奴已经打点好了,那人一定不会供出咱们的。”
萧成宁闻言勾唇,昂起下巴。
在场的其他夫郎公子们却是想到了,方才萧星牧经过池边时,好像是一个手上端着点心的侍子突然站不稳,朝萧星牧撞了过去。
靠池子边是一条石板路,别说障碍了,就是一颗石子都没有,那侍子又为何站不稳?
众人心中都有了答案,只是不知是谁,如此不顾场合地戕害皇族。
若是被人查出来,可是诛九族的重罪啊。
所有人皆垂下了眉眼,眼观鼻鼻观心,一副和自己无关的模样。
……
温照白将萧星牧抱上马车,又对跟在身后的苏木道:“马车上可有干净的衣物?”
苏木一愣,他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此时听见温照白的话,一时仍未反应过来,但却下意识点了点头。
温照白便道:“好,你上去帮帝卿将这身湿了的衣衫换了。”
苏木终于回神,连忙道好。
温照白想将萧星牧放在马车的软塌上,可他却紧紧抓着她的衣领,始终不肯放开。
温照白拧眉,问道:“帝卿?”
没有听见回应,她低头一看,才发现萧星牧不知何时已经昏睡过去,湿透了的发丝黏在苍白的小脸上。
池水寒凉,他本就淡的唇色此时已经有些发青,沾湿的长睫耷拉下来,整个人仿佛易碎的白瓷瓶,温照白不自觉地放轻了动作。
她先将萧星牧身子放到塌上,才伸出双手将萧星牧放在自己衣领上的双手轻柔地扯下,才对一旁的苏木道:“你留在这,我先出去。”
苏木福身应好,温照白便撩开锦帘,坐在了马车外,等马车内传来苏木“换好了”的声音,她才对周娘子道:“驱车吧。”
但她也没有再进去马车。
她此时衣衫还是湿的,满身寒气,萧星牧身子不好,免得再让他沾染了这寒气生病。
这次落水,不知道他会不会又着了凉,待会儿回府还是找府医看看才好。
而马车内,换了身干净衣衫的萧星牧此时也悠悠转醒,他按了按头部一侧的位置,眼眸半睁半闭。
苏木见状,连忙上前问道:“殿下您醒了,可有不适?”
萧星牧撩开眼皮,眼神朝马车四周打量一番,而后问道:“驸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