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氏的堂哥杨师道在长安城,时任太常卿,所以杨氏打算投奔堂哥杨师道。
第二天杨氏收拾了本就不多的行李,给武士彟烧了几炷香以后,难掩悲痛之情,哭着拿上了武士彟的灵牌就开始带着女儿们走去长安,后边还跟着一个小乞丐,这个小乞丐就是发义粮时武卿婵一直给馒头的那个小孩子,那天他从武怀运手里抢回来了首饰,后来他看见杨氏被赶出武家,也一直默默地跟着他们后面不远的地方,也不靠近,问话什么也不说,杨氏没办法,只能让他跟着了。
杨氏走了以后,武士棱来过问武元庆元爽兄弟,杨氏走的时候有没有拿走武家的东西,二兄弟说没有,只是拿走了武士彟的灵牌,武士棱生气的说,武士彟的灵牌也是武家的东西,是要进祠堂的,怎么能让一个外人拿走呢?于是就让武怀运带着兄弟三人去追离开了的杨氏母女。
北风呼啸,路边的野草也在风中飘摇,杨氏母女四人一边走一边哭,即悲戚于武士彟的去世,也为武家的作为难过,杨氏和大女明则二女如意都背着一些包裹,小女靑蝉抱着父亲的灵牌,在走到一片山脚下的时候武家兄弟追了上来,武怀运跑过来就凶狠狠的说:“你们是不是拿了四伯父的灵牌,拿过来,那也是武家的东西,你们不能拿走。”说完就指使兄弟几人上来抢杨氏母女几人的包裹,杨氏疾言厉色的对武元庆武元爽兄弟二人道:“你们就这样对待你爹的遗孀吗?”大女二女赶紧把小女挡在背后,说:“你们不能拿走爹的灵牌。”元庆元爽兄弟二人羞愧的往后走了走,但是武怀运和武惟良兄弟二人还是跟杨氏母女们撕扯在一起,杨氏看抢不过就赶紧对小女道:“靑蝉,你快跑的,快跑啊。”小女听到这话,就赶紧抱着武士彟的灵牌向远处跑去,武怀运看见了就用力摆脱了杨氏母女的纠缠,追向武靑蝉,武惟良则拦住母女三人,这时武怀运已经追上了武靑蝉,可是她就是抱着灵牌不放,嘴里喊着:“你们都是坏人,你们不能抢爹的灵牌。”这时跟在后面的小乞丐也跑了过来,他一头撞向了武惟良,武惟良‘诶呦’一声倒在地上,母女三人才解脱出来,追向武怀运,只是这时武怀运在争抢过程中,把武卿婵推到在地,武卿婵倒在地上,却不成后脑撞在了地上的一块石头上,顿时血就流了出来,顿时就没了声息,这时杨氏母女三人也跑了过来,看到这样的情景,赶紧跑过去抱着武卿婵,看着没有声息的女儿,只能大哭起来,武怀运看着可能死了的武卿婵,色厉内荏的说:“是她自己不小心的,与我无关。”杨氏知道武家人是没有道理可言的,只能哭着说:“你们别抢了,我用钱买了这灵牌。”说完从包裹里拿出了大女明则出嫁的嫁妆的收拾包全部扔在地上:“你们不是要钱吗?全部拿走吧,走啊!”这是武惟良也跑了过来,赶紧把财物捡起来道:“大哥,赶紧走吧,别出人命了,牌位回家再做一个就行了。”说完就拉着武怀运跑了,武元庆武元爽只是在远处远远地看着,然后就一起走了。
母女三人看着跑远的武家人,哭声再也压抑不住,小乞丐走过来看着武卿婵,武卿婵的小手似乎动了动,杨氏母女都没有看到,小乞丐赶紧喊:“她还在动,她还在动,她还活着,应该去找郎中。”说完就跑了,杨氏母女这时才惊醒,杨氏嘴里念叨着:“对,找郎中,靑蝉一定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明则你赶紧去找一些树枝过来生火,如意你去找一些水过来,给靑蝉擦洗一下。”二女听完了就各自跑了。
不一会二人就回来了,从包裹里拿出厨具,努力的堆火烧水,好在二女如意曾经和武士彟在军营里学过,母女三人才手忙脚乱的开始热好水。
杨氏坐在地上抱着躺在地上的小女,害怕小女太冷,把自己的衣服盖在了小女的身上,一边用毛巾给小女擦脸,一边念叨:“靑蝉啊,你一定会没事的,你一定要听娘的话,好好地啊,你会你会没事的,你爹走了,你一定要好好的陪娘,娘经不起这样的打击了,你要回来啊。”
远处,小乞丐终于拖着一个老头跑了过来,哭着说:“我找了很多郎中,可是他们看我是个乞丐,不相信我说的话,我只找到了这个老爷爷。”
老郎中被小乞丐拖着跑的累了,气喘吁吁的说:“医者父母心,我如果是被骗了就更应该高兴了,说明没有病患,这是老郎中的愿望,现在病患在哪里,我看看。”
众人赶紧把郎中引到靑蝉躺的地方,郎中看了看靑蝉的后脑,然后给靑蝉把脉,道:“小女孩头部被外力所伤,伤势很重,现在失血过多,脉象微弱,恐怕不妙啊。”
明则和如意听到这样的话,就跪在地上一直给郎中磕头道:“求您一定要救救我妹妹啊,求您了。”
老郎中道:“我现在只能给她开一些普通的补血药草,但是药效恐怕不会太好,她需要用参汤来补充她的气血,可是这么贵重的药材老朽没有,你们最好到文水城的药店里去买,还有,现在天色不早了,这么冷的天病患只怕更难熬,这山的半山腰上有一座小破道观,观主人很好,你们可以去那里避避风寒,现在跟我去取药吧,剩下的只能看天命了。”小乞丐跟着老郎中走了,但是杨氏母女脸却白了,杨氏的钱财都给了武家,哪里还有钱来买人参,杨氏只得的道:“如意啊,你把所以的衣服都拿上到当铺当了吧,然后去买人参,知道了吗?要快,我和你姐姐带着靑蝉去道观,你回来就去找我们。”二女如意点了点头,就用包裹抱起衣服顺着山路跑向了文水城的方向,杨氏和大女明则二人则轮流背着小女,二人一边哭一边艰难的爬山,走向了老郎中说的那个破道观。
另一边二女如意一刻都不敢停歇的跑向了文水城,进城之后她向人询问了当铺的方位找到了当铺,可是所以的衣服只当了很少的几十文钱,她哭着求店铺掌柜的多给一点:“求求您多给一点吧,我妹妹快死了,这是她的买药的钱。”
掌柜的不厌其烦,又多给了两文,如意赶紧拿着钱跑向了药铺,可是她哪里知道人参有多贵,如意到药铺去买药,可是人参是很贵重的药材,有的药铺要不是没有,要不就是太贵,她的钱远远不够买药的钱,她一家接一家跑了很多家药铺都没能买到药。但是时间不等人,妹妹还在昏迷的等着她呢,她看天色已经渐晚,再也没有办法,跑到了刚刚一家有人参的药铺,把不多的钱放在眼前的地上,就开始哭着磕头:“您行行好吧,我妹妹快死了,她需要人参来续命啊,求求您了,我妹妹快死了,她需要人参来续命啊。”一边说一边磕头,很快脑门上就变红,接着开始滴血,周围看着的人也越来越多,有人开始往地上施舍的扔钱,药铺店主一看她这不买到药不死心的样子,只能长叹一声:“诶,也罢,药材虽然贵重,但也重不过人命,小姑娘,你还真是有孟姜女哭长城的诚心啊,这药我就卖给你吧,一文钱,剩下的钱就是民心所向啊,你看有多少人愿意帮你啊。”周围的人看见店主这样说,也都在喝彩,有的人赶紧帮着如意把地上的钱捡起来放在如意的手里,跟她说:“赶紧走吧,家里人还等着你呢。”如意又向周围的人磕了一个头就赶紧往回跑。
杨氏背着女儿到道观的时候已经累得不行,这的确是一个小破道观,房子只有一院,中间是大殿,两侧有厢房,看起来有些老久了。明则赶紧上前敲门,一个看起来只有十来岁的小道童开了门,看到身上凌乱还有血迹的三人吓一跳,杨氏说明了来意,小道童赶紧上前把他们让进了道观,还赶紧烧了水,不一会小乞丐也跑回来,杨氏赶紧给女儿熬药,服药,明则去做饭,众人今天出门之后就没有吃过东西了。
杨氏只是看着快要落山的太阳,心里也很着急,不知道二女儿有没有买到药,一会就出门朝山下去看,在天快入夜的时候,如意终于跑回来了,她开心的对杨氏说:“娘,我回来了,我买到人参了,还有很多人给了我不少钱,我们能给妹妹买很多药了。
杨氏看着女儿惨白的脸,被汗水淋透的衣服,还有脸上、额头上的血迹也不知道女儿吃了什么样的哭,就一把抱住了女儿哭了起来,如意也哭了起来道:“娘,别哭了,妹妹还等着吃药呢。”杨氏看着懂事的女儿道:“明则,你去熬药,娘给如意洗一洗脸,然后吃一些东西。”
如意给人磕头的时候没感觉,在路上跑的时候没感觉,现在洗脸的时候才知道自己的额头很疼,杨氏给她洗的时候,她‘啊’的一声,“娘,轻点,疼。”结果转过脸看到的是泪流不止的杨氏,她不说话了,现在事情这么多,她不想再让杨氏伤心了,杨氏给二女儿洗完脸以后,从衣服上撕下来一块布,卷起来,给女儿系在了额头上,这么一看,还真像一个男孩子。
一天就这么过去了,第二天靑蝉还是没有醒,但是已经可以感觉到呼吸声了,一家人围坐在塌边,还有破道观的观主,是一个看起来很清苦的老道人,一身道袍上下都是补丁,还洗的发白。
老道人也懂医术,在听道童说了事情以后,特意过来看看。老道人看过以后,说靑蝉现在情况是平稳了,杨氏母女都放下了心,这时候她们才想起来昨天因为忙乱,还没有来得及感谢小乞丐,如果不是小乞丐去找郎中,也许靑蝉就真的没命了,杨氏对小乞丐道:“孩子,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但是昨天如果不是你,后果将不堪设想,现在能告诉我们你的名字了吗?我们需要记住你的恩情。”
小乞丐道:“郭孝慎,您叫我郭孝慎就可以了,至于恩情其实我也是在知恩图报,因为之前我快被饿死了,是您发放义粮我才能够活了下来,爹娘常常教导我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所以我应该先谢谢您。”
杨氏道:“这还真是善有善报啊,这已经是你第二次帮我们了,你真是一个好孩子,你的家人呢?”
郭孝慎道:“都因为灾荒被饿死了,我已经是我们家最后一个人了。”说着就低下了头,哭了起来。
杨氏道:“原来是一个命苦的孩子,孩子,现在我们也无家可归,会前往长安城投亲,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跟着我们一起去,你愿意吗?“
郭孝慎‘嗯’一声,赶紧点头。
冬天夜来的早,这时天色已晚,小道童送来了斋饭,杨氏向道童表示了感谢,随便询问了道观的情况,道童说整个道观其实只有老道人和小道童两个人,因为到了冬天没有菜蔬,粮食也不多,所以生活就清苦一些,所以希望食客们多多体谅。
杨氏表示能够在这样的情况下被道观收留已经怀着万分感激之情了,又问怎么没有看见老道人出来吃饭。
小道童道师傅现在正在做晚课,他给杨氏送过饭来也会过去做晚课了。
杨氏这才想起来自己昨天晚上因为心乱没有注意,但似乎听到了念经的声音,杨氏平日里也有修行的习惯,只是这段时间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就忘记了,现在看小女儿的情况也稳定了,为求心安突然间也有了修行的念头,就询问道童,可以到大殿里去修行片刻吗?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就跟着小道童去往了大殿,老道人此刻就坐在三清像下诵经,杨氏和道童进来之后也没有间断。
杨氏和小道童各自找了一个蒲团就坐了下来,安静的聆听道人诵经,或许是因为最近太累的原因,再加上昨天的事情,杨氏在这样安宁的环境中不知不觉就坐着睡着了,过一会她才惊醒。只看到大殿烛光下坐着的老道人,小道童却已不知去向,或许是已经休息去了。
老道人突然道:“看你的衣着身形,不应该是苦寒之人,可是怎么会招受这样的意外呢?”
杨氏道:“不知道长此话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