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太后送上的这份大礼,景骊大致还是满意的,当然,如果这个人不是绿珠的话,那就更完美了。
不过事已至此,他也只能接受,至于背地里要搞的那些小动作,肯定是免不了的。比如说,该用什么借口,把绿珠迅速冠冕堂皇地赶得远远的,就是接下来他要考虑的最重要的事。
幸好卫衍近来很忙,公事之余还要关心他的脚疾,到了晚间,更是被他以各种理由索要,既无空闲也无精力,根本就顾不上别的事情。
就算如此,景骊也不敢掉以轻心,从上到下里里外外知道此事的人,都被他下了噤口令,还特地放了卫衍半日的假,让他去忙府里的事,才敢偷偷摸摸地召见绿珠,千般慎重万般机密,就怕有半点风声传到卫衍耳中去。
景骊从没见过绿珠,甚至连画像都没看到过。虽然他早就知道有这么一名女子存在,但是一名小小的婢女,就算和卫衍在榻上厮混过,他也没放在心上。
以他一国之君天下共主的身份,与卫衍的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女人计较,实在是有失他的身份。
这话是真是假,只有他自己心里明白,反正在卫衍面前,对于这种事,他摆出的始终是宽大为怀不屑计较的姿态。不过,在知道这个女人为卫衍生了个孩子,他却开始计较起来。
这个世上有很多女人,都是“母凭子贵”出头的,以他对卫衍的了解,一个与他春风一度的女人,他最多偶尔想起,但是一个为他生儿育女的女人,肯定会在他的心里占上很重要的地位。
那时,景骊乍闻谢萌提起此事,一霎那有过别的心思,只要他不说,谢萌没机会说,卫衍这一辈子都不会知道,他还有个孩子流落在外。
当然最终,他还是决定容忍下这个孩子,毕竟若没有这个孩子,日后他依然要面对永宁侯府没有继承人这个问题。
过继固然可以解决这个问题,卫衍肯定也不会反对。
但是,卫衍愿意这么做,是卫衍对他的心意,他不愿意卫衍这么做,则是他对卫衍的心意。
这句话很绕,不过景骊显然很明白这里面的弯弯绕绕。
不管怎么说,卫衍的孩子他可以容下,至于和孩子不停地争夺卫衍的心,那是另外一回事,但是对于孩子的母亲,他显然还没有那么大的心胸一起接纳,然后在一旁看他们一家三口团团圆圆卿卿我我,所以那时候才有绿珠已死一说。
实际上那时候绿珠下落不明,他也懒得让人去查她的下落。
反正他已经让卫衍在金殿上,亲口说绿珠已死,绿珠就算没死,也没法现身人前了。
岂料人算不如天算,还没过几年安生日子,他与卫家那个臭小子的争风吃醋还没有分出胜负,又冒出了孩子的母亲要来和他争,再加上孩子母亲暗中的那个身份,他还不能对她悄悄处置偷偷打发,想想就非常郁闷。
这种郁闷在见到绿珠本人的时候,更加严重了。
绿珠大约三十五、六岁的模样,半老徐娘风韵犹存,眼角眉梢依稀可见年轻时的端庄秀丽,神情恬淡气质优雅,谈吐应对进退有度,不管是外表还是内在,都是卫衍喜欢的那种类型。
景骊心中已是惊涛骇浪,言语间却丝毫不显。整个召见的谈话,都是按照绿珠是南征功臣以及太后最倚重的手下进行的,恍若他根本不知道,眼前的女子与卫衍有着无数纠葛。
嘉奖有了,勉励也有了,景骊与她的谈话,慢慢转到了西北方面。
南边大局已定,局部的纷乱有卫泽在那里压制,相信用不了多少时候就能平定。而西北蛮族多年来蠢蠢欲动,虽有陈天尧在西北大营镇守,彼此间的摩擦也由来已久。
此时,他从南边腾出了手,目光自然放到了这一处。
况且这么一来,既没有浪费绿珠的才能,又达到了把她扔到远处的目的,如此一举二得的妙计,是他反复思量许久,才整出来的。
“陛下,臣有个不情之请,恳请陛下恩准。”绿珠又何尝不明白皇帝的那点小小心思,不过她没有去点破,免得皇帝当场恼羞成怒。
卫衍是很好,但是不是世上所有的人,都会把他当成宝争抢的,特别是对手是皇帝这种最会假公济私公报私仇的人的时候,任何人都会三思而后行的。
绿珠丝毫没有与皇帝抢人的打算,但是她也没有让皇帝就此安心的好心肠,没有多加解释,只是说出了自己的请求。
“朕准了。”景骊没有想到,她会提这样的请求,考虑了很久,他才答应下来,答应以后,他又稍有些不安,沉吟片刻,又道,“西北的事不急在一时,你拟个详细的章程出来,朕给你半年的时间准备妥当再出发。”
“谢陛下恩典。”准备计划人手等等肯定不用半年时间,不过皇帝的这份恩典恐怕不是给她的,绿珠虽然谢恩了,却是代人谢的。
绿珠退下后,景骊又开始考虑到时候该怎么哄人了。
他又不是卫衍那种笨蛋,听话辨音的本事早就炉火纯青,绿珠话里的意思已经表明了她的态度,他继续与一个女人作对,就很掉份了,况且这个女人的请求,既为日后做了准备,又有助于他扫清横在眼前的两个障碍,达到他独占某人的目的,怎么想都是他占便宜,何乐而不为。
但是卫衍那里……
他轻轻叹了口气,这个主意不是他出的,但是他答应了,卫衍知道后难免会有些想法。
就算有很大一部分原因,他是为了永宁侯府的未来在打算,才同意绿珠的请求,并非全是为了他自己,但是他这么做,肯定会让卫衍很不悦,想到这里,他就有些头疼。
这日已是大年二十九,卫衍白日里回了府里,到了晚间依然入宫来陪他,神色间有些期期艾艾,似乎有话要对他说。
景骊有点做贼心虚,以为是东窗事发,他暗地里做的那些布置,已经传到了卫衍耳中,就有意无意拦住他的话头,不让他把话说出来。
卫衍当然不知道皇帝在心虚些什么,以为皇帝明白了他要说什么,不肯答应才不让他说,心中稍有些委屈,但是对于皇帝这种日益严重的不讲理做法,他向来是没有办法,只能柔声说话,小意服侍,期待皇帝能够良心发现,突然心软。
“陛下……”
“嗯。”景骊调整了姿势,放慢速度细细疼爱怀中的人。
不让人说话的办法有很多种,他惯用的招数就是把人疼爱到说不出话来。现在卫衍不但身体在颤抖,连说话声都带着颤音,让他非常满意。
“陛下……臣错了……再也不敢了……”卫衍抱着皇帝的脖子,呢喃着认错。
他就偷偷玩了点小花样,想让皇帝早早完事,好有时间说他的事,结果就遭到了残酷的惩罚,榻上完了不算,又到了浴池里面继续,没完没了地折腾,直将他弄到身体发软,还不肯罢手。
“没有下次。”雾气腾腾的浴池中,隐约可见卫衍已经被他疼爱到眼睛红,鼻子红,浑身都泛红,景骊相信他不会再有力气来找他的麻烦,终于故作宽大地饶了他这次。
卫衍当时自然不敢再多说什么,免得皇帝得了理由,不肯收手,继续瞎折腾,但是躺下后,他一直睡不安稳,总有些轻微的动静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