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锐想伸头看一眼他什么情况,正好看到门外头的街上有人朝这儿走,就不看林迁西了,朝着门打声招呼:“今天也来买东西?”
宗城走了进来,一只手拿着手机在打字,收进裤兜里才抬头说:“嗯,买包烟。”
“自己拿。”杨锐给他指放烟的地方,顺嘴寒暄:“你住附近吧,我经常见你经过。我这儿东西便宜,以后买东西就来我这儿。”
宗城没说话,去那儿拿了包烟过来付钱。
隔壁突然一声响,“嗒”一声,清脆利落。
宗城已经走到门口,鬼使神差朝隔壁看过去,看到台球桌边一闪而过的身影。
他只看到个大概,穿着那么肥大的衣裳,应该不是林迁西。
总不可能今天他也在这儿补作业。
转头要走,隔壁传来声音。
“等等!”林迁西说:“回来,我已经看到你了!”
宗城脚步停下,发现自己判断错了,烟收进兜里,转身朝那儿走了过去。
林迁西拿着杆站在台球桌旁,看着他走到跟前,抽了一支杆抛过来:“杀一局。”
宗城接了,从头到脚看一遍他穿着:“晨练?”
爬起床就晨练,晨练到中午?
林迁西知道他是故意的,这人一张嘴在自己跟前稳中带毒,还贼他妈淡定,手上一边摆球一边说:“对啊,这就是乖仔的作息。”
宗城想起昨天微信上的话了,转头把杆放一边。
林迁西停下看他:“不敢跟我杀啊?”
宗城说:“我习惯自己挑杆。”
他走到桌尾,在那儿重新选了一支,拿在手里掂了掂,又走回林迁西旁边:“来。”
林迁西斜睨他,勾了唇,被他这个字激发出了斗志:“来就来。”
杨锐本来是想在藤椅上眯一会儿的,结果一会儿一声“啪嗒”,一会儿又是一声“啪嗒”,台球碰撞的声音变激烈了。
他伸头朝隔壁看,见那俩人站一块儿,嘀咕一句:“怪不得不跟秦一冬一块儿来了,换伴儿了。”
宗城伏低身,瞄着杆,牢牢盯着前面的球。
“啪”一声,沉闷的进洞声,他这一杆打得很流畅,球已经差不多快清空的时候才停,站直身。
林迁西看了眼桌面,在他对面找了个角度,架起手。
“啪”,球撞着球,滚进洞里。
桌上他的球剩的更少。
他站直了,提着杆,冲宗城挑下眉,痞笑着说:“打哭你。”
“是么?”宗城盯着他,手里的杆换了个手,走两步,重新选择角度:“你试试。”
谁也不让谁,不止杀了一局,双方各有胜负。
的确林迁西赢得多。
但也没能把宗城打哭。
林迁西倚着台球桌,看宗城又压下杆,眼睛一转,瞄他神情。
他神情专注的时候更显得酷,又酷又冷,甚至看上去有点儿不近人情。
林迁西盯着他右边那条断眉,忽然问:“我早就想知道了,你这眉毛是天生的还是特地赶时髦修的啊?”
宗城送杆的手顿一下,扫他一眼:“小时候打架留了个疤,好了就这样了。”
“操,这也行?”林迁西挑事儿似的笑了笑:“好鱼?”
小时候就打架,好个屁好。
宗城一杆打出,直起身又扫他一眼。
换林迁西俯身压下了杆。
宗城站在侧面拿巧粉擦杆头,眼睛看向他。
林迁西白生生的侧脸对着他,下颌那条线柔畅又凌厉。
宗城忽然留意到他黑漆漆的头发下露出的耳垂,上面几个小黑点,一看就是打耳钉留下的,心想这还真是符合“乖仔”气质。
杨锐在隔壁说:“还打着呢?不管你们了,钥匙留这儿了,我有事儿先走了。”
林迁西直起身,浑身都是汗,这几局下来,衣服都湿透了。
宗城比他稍微好点儿,背后也映出了汗迹。
杨锐走了,安静了一瞬,林迁西的肚子忽然叫了一声。
宗城看着他。
他装作毫不尴尬地说:“看毛,正常人都会有的情况好吧?”
宗城说:“正常人饿了都会吃饭。”
林迁西把杆在桌上一架:“算了,不打了,找东西吃去。”
他走去隔壁,很快回来,手里拿了两袋面包,两瓶水,放台球桌上:“算我账上了,随便吃。”
宗城根本不饿,看了看他,早看出他今天不对劲:“为什么不回家吃?”
林迁西笑了声:“这儿自在啊。”
说着咬着面包往里走,绕过几张乱放的桌子,不知道从什么角落里找了件旧背心出来,拎在手里。
宗城问:“你干什么?”
林迁西抬头,拿开嘴里的面包:“换衣服,我身上都湿透了,借杨锐的穿会儿,得把自己这件洗了,不然要臭了。你要不要换,我再找件给你。”
宗城往台球桌边一坐,看一眼那背心:“不用。”
“随便你。”林迁西拿着背心在那儿推一扇小门,半天才推开一道小缝,嘴里低低抱怨:“这破地方杨锐什么时候能修修……”
他不推了,几口吃完了面包,把背心搭旁边桌上,站那小门边脱衣服,准备就这么换了。
宗城抬眼就看到他掀起了白T,露出一大片白生生的腰。
少年的腰,紧窄而劲瘦。
抱着胳膊掀衣服的林迁西像是忽然反应过来了,停住看过来。
彼此对视两眼,林迁西感觉到了不妥。
乖仔怎么能随便打赤膊,这是他以前的痞子派头,痞子只会招人嫌弃。
于是手又往下拉。
有人一脚进了门:“城儿!可以走了吗?”
季彩在外面就看见宗城坐这儿的台球桌上,进门一眼看见林迁西在往下拉衣服,一把腰一闪而过。
她迷之沉默了一瞬,过几秒,夸张地轻声说了句:“哇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