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已经查明纯妃晕倒的缘由,众人也都各自散了。
等所有人走了之后,纯妃又气又羞,脑海里还回想着刚才顾倩倩说的那几句话,即便她再蠢笨,这会子也反应过来,自己显然是被顾倩倩摆了一道。
她抄起床上的玉枕,气愤地直接摔在地上,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好一个娴妃。”
这回娴妃可把她害惨了,不但害得她在众人面前丢了颜面,还让皇后对她生出不满。皇后素来多疑,即便是纯妃为了取信于皇后,也是花费了好些心思,才让皇后把她当做自己人。
可现在,皇后前几日才吩咐她教导舒嫔,回头她自己却悄悄自作主张,节食争宠。
皇后定然恼了,娴妃害她不浅!
纯妃咬紧了下唇,满脸怨怒。
“果真是当久了主子,就不把自己当奴才了。”翊坤宫中,坐在榻上的富察皇后幽幽说了一句话。
左右伺候的宫女都不禁屏息凝气,不敢多说一声。
她们哪里听不出来皇后娘娘说的是谁。
这被骂为奴才的,除了景仁宫的纯妃娘娘,还能有谁?
纯妃娘娘出身卑微,连包衣都不是,不过是个汉女,她阿玛更只是一个七品小官,这等官职,放在富察家族面前,连替富察家喂马的资格都没有。
故而进了潜邸后,纯妃娘娘就一直铆足劲儿讨好她们娘娘,当日在潜邸时,娘娘的衣裳鞋袜,糕点小吃,全都是纯妃一手包办。
高贵妃甚至直接嘲讽过纯妃就是她们娘娘的一个奴才。
那时候,富察皇后可是替纯妃出头,发落了说出这番话的高贵妃。
如今,她自己倒是反而提起来了。
宫女们都听出了皇后对纯妃的不喜。
“刘嬷嬷,”富察皇后垂着眸,不知思索了许久后才开口唤了一声。
“奴婢在。”刘嬷嬷站出列来。
富察皇后平静地说道:“舒嫔那里缺个擅琴的宫女,你去挑选个好的,送过去。”
“诺。”刘嬷嬷答应下来。
此事看似翻篇,却实则是在皇后和纯妃中间彻底留下一道鸿沟。
纯妃得知承乾宫多了一个宫女之后,脸色苍白,皇后若是想拉拢她,则会派人让她继续教导舒嫔,这样一来,这事就算是真的过去了,可现在……
她的嘴唇抖了抖,若非知道皇后这会子不想见她,她定要起身,去翊坤宫拜见皇后。
“娘娘,长春宫来人了。”含桃出声打断了纯妃的思绪。
纯妃脸上掠过一丝恼怒的神色,咳嗽了一声,“来的什么人?”
“是许嬷嬷。”含桃迟疑着回答道。
身为纯妃心腹,含桃自然知道许嬷嬷的身份,这时候,长春宫派了许嬷嬷过来,真是不禁让人忍不住多想。
纯妃眉头皱了皱,抿着嘴唇,勉强直起身,“让她进来。”
等她瞧见许嬷嬷苍白的脸色和身上背着的包袱时,她瞬间明白了顾倩倩的用意了。
顾倩倩这是知道许嬷嬷是她的人,故意把许嬷嬷打发了回来折辱她!
“她让你来之前,可说了什么?”纯妃握紧了拳头,脸上气得带着病态的嫣红。
“娴妃娘娘说,纯妃娘娘您为了争宠饿坏自己的身体,身旁怕是没有什么能替您出谋划策的人,故而,故而让奴婢来,来给娘娘出谋划策。”许嬷嬷哆哆嗦嗦,结结巴巴地说出这番话来。
她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后背都被冷汗打湿了。
先前在长春宫听见这番话,许嬷嬷几乎胆子都快吓破了。
她在娴妃身旁伺候这么多年,从没想到有朝一日竟会被娴妃看穿来历。
“贱婢!”纯妃气得吐出一口血来。
身旁那些宫女的惊呼声都仿佛隔了云端。
纯妃的这第二次晕倒,一个人也没惊动。
故而,也没什么人知道长春宫的许嬷嬷去了景仁宫。
至于数个月后,景仁宫死了一个老嬷嬷的事,就更加没什么人知晓。
轻描淡写反将了纯妃一军,顾倩倩挽着袖子,正在书桌前临摹着元代赵孟俯的《寿春堂记》,搁在后代,这书帖就是国宝,想看,只能在博物馆里隔着防弹玻璃远远地瞧一眼,可现在,这名帖就摆在顾倩倩跟前,上头还有几个乾隆的印章。
瞧见那几个印章时,顾倩倩就有些无奈。
这好好的字帖,平白无故盖什么章呢,白白地坏了一副字帖。
正这样想着,小松子满脸喜色地进了屋,“娘娘,李公公来宣,万岁爷今夜传您去伴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