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飞快地别过头,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之后几天,乾隆先后翻了纯妃,嘉妃,怡嫔几位妃嫔的牌子,当真是雨露均沾,可古怪的是,这些妃嫔承宠本该高兴才是,但第二日众人请安的时候,被翻了牌子的妃嫔不但没有高兴的神色,反而还好像很委屈不悦似的。
她们固然掩饰的很好,可接二连三好些人都是如此,就算是瞎子也琢磨出不妥来了。
纯妃等人更是不禁互相揣测,这几晚,万岁爷在床榻之上都一副恹恹的表情,莫不是厌烦了她们了?这种情况是独她们自己有,还是其他妃嫔也是如此。
没有人敢把心中的担忧说出去。
谁敢说万岁爷好像是厌倦了她们,要是说出这等话,那以宫里头捧高踩低的习性,她们定然没什么好果子吃了。
五月初,皇宫的石榴树渐渐长出了花苞。
石榴树素来寓意吉祥,有多子多福的兆头,宫中贵人闲来无事便经常去石榴树下走走,看看,沾沾福气,抱着若是能开枝散叶,那就再好不过的念头。
顾倩倩倒是没这个意思,她现在没有怀孕生子的打算,不过随意散步,走到这里累了,便在石凳上坐下歇息片刻。
“呀,这不是娴妃娘娘吗?”一把娇柔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顾倩倩回过头,便瞧见穿着一身桃花纹旗服的怡嫔正带着几个宫女站在身后,她站起身来,看向怡嫔,“原来是怡嫔—妹妹。”
她在嫔字上重重顿了顿。
怡嫔就算想装傻充愣,也听出她的言外之意,敷衍地屈膝给顾倩倩行了礼,“臣妾给娴妃娘娘请安。”
怡嫔是去年才进宫的,因着岁数小,性情娇,很是得宠。
面对着皇后和高贵妃就还知悉些礼数,可是对着不得宠的妃嫔,就连纯妃先前也没少被她含酸带刺地讽刺过,以前的娴妃就更加不必提了。
怡嫔以前瞧不起娴妃不受宠,却仗着是满军旗的,霸了妃位,每逢要碰见娴妃的时候,都是早早避开,不愿给她行礼,这等行事,实在不把原身放在眼里。
但是她既得宠,此事又不是什么大事,就算是闹到皇上跟前,也不过轻飘飘一句话就过去了。
像这种不伤人却膈应人的手段,怡嫔懂得不少。
这人看似愚钝,可实际上也有些小聪明,知道底线。
顾倩倩回想着这阵子让小竹子去打听来的怡嫔家中的情况,笑了笑,“妹妹起身吧。”
“多谢娴妃娘娘。”怡嫔站起身来,眼睛飞快地扫了顾倩倩一眼,见她今日穿着虽素淡可却带着一股仙气,云鬓花颜,臻首娥眉,她今日打扮也是用了十分心思,本来出宫之前,信心十足,可这会子站在娴妃面前,心中却不免生出几分自惭形秽的感觉。
这怎么可能!
她可比娴妃年轻漂亮多了!
怡嫔心中暗自想到,脸上扬起笑容,对顾倩倩说道:“姐姐是来石榴树这里沾福气的?”
“石榴树?”顾倩倩怔了怔,抬头一看,还真是石榴树,她笑了笑,“本宫只是随意走走,没想到会走到这里来。”
“是吗。”怡嫔拉长尾音,脸上似笑非笑,仿佛看穿了顾倩倩的心思,她分明不信顾倩倩是随意走到这里来的,“姐姐和臣妾说什么谎啊,来这里沾福气也没什么,阖宫当中哪位妃嫔不想早日给万岁爷开枝散叶呢。”
顾倩倩听出她话里带刺来了,瞥了她一眼,轻笑一声,“妹妹说得很是。”
她现在就没这个打算。
在没站稳脚跟前,怀孕对她来说,百害而无一利。
怡嫔听她笑了一声,只觉得这笑声好似在嘲讽她一般,心里头不禁生出几分怒意,或许这怒意也不单单是为娴妃这笑声,更是因为她心中明白,如今娴妃的容貌是远在她之上,“姐姐既然有意替万岁爷开枝散叶,那妹妹就多嘴劝说一句,您来石榴树这里沾福气也未必有用,真正要紧的是万岁爷的宠爱啊。”
她说到这里,脸上露出几分得意之情。
这几日,万岁爷接连翻了其他妃嫔的牌子,却没去娴妃那里,在怡嫔看来,这分明是万岁爷厌倦了娴妃的意思,她就说,娴妃得宠不过是一时,迟早会打回原形。
“本宫知晓了。”顾倩倩颔首,“多谢妹妹指点。”
她说出这话时,脸上还带着笑,怡嫔只感觉自己好像一拳头打在棉花里,心中不但没有解气的感觉,反而憋闷不已,扯了扯唇角,“姐姐不必客气。”
“本宫宫中有些事,就不和妹妹多说,改日妹妹再到本宫宫中坐坐吧。”顾倩倩含笑说道,仪态大方,气质翩然,怡嫔笑着道了声是,目送着她离开后,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得了一阵子宠,真把自己当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