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行缺低着头,紧紧盯着手机。
他如同斗兽一般,只要手机发出一丁点声响,他就立即警觉起来,进入战斗状态,生怕错过有关余年的任何一条消息。
他和余年高中就认识了,大学也在一块儿读,大学一毕业,他就立即向余年求了婚。
到现在,他们结婚五年,孩子都三岁了,贺行缺从来没有想过,没有余年的生活会是怎么样的。
贺行缺双眼充血,看着车窗外飞速逝去的风景,再开口时,嗓音低哑,不似刚才冷静:“再快点。”
司机把油门踩到底:“贺总,已经是最快了。”
贺行缺只是冷漠地命令:“再快点,三十倍工资。”
原本两个小时的车程,被司机硬生生缩减到了半个小时。
天色擦黑,迈巴赫一个漂移,停在行年集团私立医院楼下。
还没停稳,贺行缺就下了车。
大楼门口已经有两三个医生在等着了,见他来了,连忙迎上前。
“贺总,西城医院的伤者大多转过来了,情况基本……”
“年年呢?年年怎么样了?”贺行缺打断了他们的话,脚步不停,大步走进医院大楼,用力按了两下电梯按钮。
医生们跟着他走进电梯:“余先生碰伤了额头,已经包扎过了。身上没有其他外伤,体征平稳,情况稳定。”
贺行缺看着电梯屏幕上不断跳跃的楼层数,稍稍安下心来。
没事就好。
得让老管家去订几个余年爱吃的草莓小蛋糕,他几乎能想象出,余年捂着额头,眼圈红红,看着他说“不吃草莓蛋糕就好不了”的可怜模样。
下一秒,医生迟疑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贺总……”
“嗯?”贺行缺对着电梯镜面,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衬衫衣领。
西装外套匆忙之间落在车上了。不论如何,余年受伤了,他得表现得沉稳一些,让余年放心依靠。
医生们对视一眼,轻声道:“余先生的情况可能有些特殊。”
“什么意思?”贺行缺猛地回头,目光狠戾,气势强盛,“年年怎么了?”
正巧这时,电梯到了,电梯门缓缓打开。
医生们表情复杂:“您还是自己去看看吧。”
贺行缺收敛了强盛的气势,大步走出电梯。
VIP病房前,老管家带着两列黑衣保镖整齐站好,贺小鹤趴在门上,专注地从门缝里偷看。
贺行缺大步上前:“怎么回事?”
老管家双手交叠,放在身前,轻声问好:“贺总。”
贺小鹤转过头,朝他“嘘”了一声:“大爸爸,爸爸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医生正在给爸爸做检查。”
贺行缺皱眉,跟着他放轻声音:“什么都不记得了?”
“对呀。”贺小鹤磨了磨小乳牙,“爸爸刚才还说我是别人家的小孩,气死我了,我明明就是爸爸家的小孩。”
他扭着屁屁,往边上挪了挪,大方地把门缝分给大爸爸一点。
贺行缺朝里面望去,眉头越皱越深。
二十来岁的青年,坐在病床上。他眉眼清秀,脸色苍白,额头上裹着厚厚的纱布,纱布底下甚至还有血迹洇出来。
贺行缺只觉得心脏被人狠狠地揪了一下。
年年怎么会伤得这么重?
两个医生站在病床边,拿着表格,温声询问余年:“先生,您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吗?”
病床上的青年点了点头:“余年。”
门口的贺氏父子松了口气,老婆/爸爸还记得自己的名字,真棒!
医生又问:“那您的性别是?”
余年小脸惨白,抽了抽嘴角:“我没有被撞成笨蛋。”他顿了顿,在医生热切的目光鼓励下,无奈回答:“男的。”
贺氏父子又松了口气,老婆/爸爸没有变傻,还很聪明,更棒了!
医生也稍稍安下心来,继续问:“年龄呢?”
余年认真地看着医生,眨巴眨巴眼睛:“十六岁!”
医生们:???
贺氏父子:!!!
贺小鹤抬起头,小声问:“大爸爸,爸爸今年不是二十六岁吗?”
贺行缺目光微沉,紧紧盯着余年,抽空应了一声:“嗯。”
贺小鹤熟练掌握两位数的加减法,掰着手指算数:“二十六减十六,等于十,爸爸漏掉了十岁。”
贺行缺还是盯着余年:“嗯。”
贺小鹤问:“爸爸十六岁的时候,大爸爸几岁呢?在干什么呢?”
贺行缺不必回想,低声答道:“我十七,刚转学去年年的学校,和年年成了同桌。”
贺小鹤继续问:“那我几岁呢?”
贺行缺无情回答:“你负七岁。”
贺小鹤:崽崽呆滞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