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离忧没察觉到他的返回,正蹙着眉给伤口上药。沾了消毒液的棉签仅仅在伤处轻碰了一下,他就疼得立马收回了手,踌躇着不敢继续。
池修雨抱着手臂,倚靠在门边,静静欣赏起来。
可能是脑子不好的补偿,老天爷把姜离忧的外貌条件拉到了满值。他连脚趾都生得漂亮,青葱水灵,雪白的足背下有着青色的经络,踝骨精致。
——似乎能被单手握住。
姜离忧不敢下手了,自暴自弃地一丢棉签,管他的。感染就感染,这真的太疼了!
下一秒,微凉的足踝却落入了一只炽热的手中。姜离忧怔怔抬头,就看见返回的池修雨坐回了床前的椅子上,拿过棉签,垂下眼睫,不待姜离忧反应过来,沾了消毒药水的棉签已经按在了伤处。
“嘶——”姜离忧就像被按在砧板上的鱼猛地弹动起来,但足踝又被人牢牢禁锢。
池修雨三下五除二地给他处理完了伤口,动作利索,没有半点怜香惜玉。
琼鼻冒出一点细汗,洁白手指攥紧了身下床单。包扎伤口的时候,姜离忧向他道了声谢。
池修雨不咸不淡地应了声。
杜星星拿着请假条急匆匆地推开门:“宝贝,我拿到请假条了,走,我送你回家。”
一开门,就发现池修雨站在姜离忧面前,而姜离忧眼眶红红,一幅被欺负惨了的样子。联系以往两人的态度,没有任何思考地,杜星星就勃然大怒:“池修雨,你他妈又欺负人?你可别仗着我宝贝喜欢你就肆无忌惮,他现在已经不喜欢你了!”
池修雨背上包,就要离开医务室,那态度把目中无人四个字阐释得淋漓尽致,差点没把杜星星给气死。
“你站住,你把人撞到就这么走了?姜离忧他走都走不了,还怎么回去啊?”
杜星星嗓门儿很高,整层楼都听得见,池修雨步子微顿,回头看了一眼。
“你要我送你?”他看着姜离忧,声音冷冷淡淡。
姜离忧摇头。
池修雨满意他识趣的态度。
姜离忧在学校里等了很久,这次姜家接他的车晚了许多,直到星星爬上夜幕,神色匆忙的司机才出现在校门口。
“不好意思,二少爷,我来晚了。”姜离忧坐到车上,司机不住地向他道歉,“大少爷要去小提琴班上课,老李临时有事,只能让我来代劳。去城中心的路可堵了,唉,我紧赶慢赶,没想到还是迟了,二少爷久等了吧?”
姜离忧双腿交叠,坐在宾利的后座上。昏黄的路灯照亮了他神色淡淡的美丽脸庞,眼底浮现一层谈不上真心的笑意:“您这说的什么话,姜家不是只有我一个少爷吗?”
王叔与他眼睛对视,却感觉自己看见了一只灌木丛里潜伏的狐狸,蓦地一个寒颤,噤声不言。
姜离忧让王叔载他去了药店,买了许多消炎药、绷带和碘伏。他自己是用不了这么多的,多出来的是给宁望准备的。幸好有膝盖处的伤口作证,王叔也没有起疑。
到了家中,姜离忧谢绝王叔的搀扶,提着一大袋子药回了别墅。
暮色四合,别墅里一盏灯也没有,黑漆漆的比鬼屋还鬼屋。
荀念就不同了,他住在郊区新开发的商业区,不仅入夜了也灯火通明,还和池修雨是邻居。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住着个占尽先机的好位置。
而这,也是姜离忧父母的安排。
姜离忧进了屋子,打开灯。一楼的客厅是他离开时的模样,打开冰箱,他离开时往里面塞得满满的食物也没有动过的痕迹。
那孩子该不会一整天都没怎么吃东西吧?
姜离忧有点忧心忡忡。
他来到二楼卧室,早上端上去的餐盘仍旧原封不动地放着,唯一消失的是甜酒布朗尼蛋糕。
那蛋糕非常甜,姜离忧觉得腻味,就把剩下的半块放进了宁望的盘子里。但只有这一块蛋糕,完成了它光荣的使命,进到了某人的肚子里。
原来宁望这么嗜甜。
他收拾好餐盘,转而敲响了卧室的门。
笃、笃、笃三声,里面毫无回应。该不会是趁他上学的时候走掉了吧?他那么重的伤,能去哪里?池家对他也不好。
姜离忧趴到门上去听里面的动静:“宁望,宁望,你还在吗?”
他还没来得及转动门把,门忽然从里面打开了,猝不及防的惯性之下,姜离忧整个儿朝前扑去,摔进了柔软的地毯里。
少年站在门边,冷漠地俯瞰着他。
姜离忧摔下去时,手上提着的袋子也洒了,药盒子落一地,硌着他柔软的后腰。
姜离忧撑着地想坐起来,腰间一疼,又摔了回去。校服料子被蹭上去一截,露出莹白柔韧的腰肢,那一小块肌肤已经红得发烫。无力的模样像被蛛丝束缚的蝴蝶,分外美丽。
“嘶……”他嘶声呼痛,开口求助,“宁望,你、你能不能拉一下我?”
姜离忧是很怕疼的人,下床时不小心踢了床脚,都要老公抱在腿上哄上一整天。面对着一个和老公长相九成相似的宁望,那点惯性使然的娇气简直跟狐狸的尾巴一样藏不住。
等了很久,宁望却毫无反应。
姜离忧强调:“我真的摔得很疼。”
他承认这个身份的主人以前做过很坏的事,但是,就连拉一下都不可以吗?
但宁望居高临下的注视里,透着冰一样难以融化的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