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宵垂下稚气的小脸,默了一瞬,伸手拍拍身旁冰面:“凉快。”
肖开阳:“……”
这都秋天了,孩子挺贪凉。
旁边话筒里传来“喂?喂?”的询问声,肖开阳还有事,懒得管阮宵,离开前挥了下手:“等到人就赶紧回家。”
望着男人一边打电话一边离开,阮宵悄悄松了口气。
他放下一直捂着后脑勺钝痛处的手,摊开,雪白掌心里洇着一团嫣红,散发甜腥味。
阮宵乌眸微颤,脸色白得厉害。他用指尖捻着血迹,粘稠湿滑。
想到刚才听到男人提起的人名——“周牧野”。
阮宵明白,他穿书了。
***
阮宵喜欢看虐文,也看过很多,这本的书名已经忘了,但不重要,反正是本豪门替身生子文,渣攻贱受,虐得很。
渣攻就是周牧野,天之骄子。
贱受就是原主,恰巧也叫“阮宵”,天生智力低下,是周家佣人的孩子。
周牧野第一次见面就讨厌原主,奈何原主就是喜欢他,任周牧野如何羞辱打骂都不离开,比狗还忠心,也是真贱得没骨头,不怪周围人看不起他,久而久之,原主成了校园霸凌的对象,学生时代过得相当凄惨。
阮宵看着手中的血迹,关于原主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脑海中只残存些零星画面。
今天放学,原主借着给周牧野送试卷的名义来俱乐部,没找到人,反倒被同校的两个男同学遇上,然后不知怎么撞上冰场边缘的墙壁,失去意识。
阮宵遗失了昏迷前的片段,不过想也知道是遭遇了霸凌。
阮宵合上掌心,轻拧起眉。
这也太惨了。
坐久了,身下的冰面寒得刺骨,阮宵缓过劲来,咬唇,支撑墙壁慢慢站起来。
穿书前,阮宵是个孤儿,活了十九年,命运谈不上顺遂,但一直有好好生活,心理也很健康,他喜欢看虐文,不代表想穿进虐文里被虐。
阮宵已经下定决心,如果注定要以原主的身份在这个世界生活下去,一定要远离让他不幸的源头——
周牧野。
现在就已经很虐了,更别说以后还要经历当四年替身、怀上孩子却被渣攻的白月光推下楼梯、流产后精神失常、完了还得看渣攻和白月光甜蜜恩爱、参加他们的订婚仪式、再次怀孕、带球跑等等一系列狗血剧情。
他不要。
如果可以,他现在就想跑。
阮宵后脑还疼,不过疼得没先前那么厉害,他出了场馆,打算去卫生间洗手,掌心上残留干涸的血迹没清理。
他一边走,一边低头打量自己身上的运动款校服,纯白底色,镶远山淡紫色条纹,校服胸口绣有校徽,名叫申城国际学校,下方还用紫色丝线绣着“阮宵”二字。
校服还挺好看。
顺着楼道里的指示牌,来到走廊尽头,正要拐弯。
这时。
“你到底要不要出国?”隔着一堵墙,拐角另一边的过道传来含着愠怒的清润嗓音,显得很任性,“周牧野,你有没有听清,我说我要离开四年!”
接着响起两道脚步声。
其中一道急促凌乱。
另一道有些拖着地,散怠却自有节奏。
听到“周牧野”这三个字,阮宵在原地刹车,眨了眨眼,脚尖转向,原路返回,不过已经来不及了。
一个穿着同款校服的少年先他一步拐弯,跟他在转角处直直撞上。
少年身材高大,腿很长,不过是向前迈了一步,就将阮宵撞得节节后退。
细白的手指在空中徒劳抓了一下,什么都没抓着,失去平衡就要跌倒。
一只指节修长的大手探出,扣住那截雪白细瘦的腕,一扯,一提。阮宵在不可抗拒的力道下扑向身前人的胸膛。
“……”
惊魂未定,阮宵发出微微气喘声,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睛,近距离间看少年锋利性感的喉结。
“阮宵?你怎么在这儿?”
刚才那道清润嗓音暗含不悦地响起。
阮宵方才回神,视线透过身前少年宽阔的肩,落在不远处的人身上。
那是个十八、九岁的男孩,长相清隽优越,他跟阮宵对上视线,眼中的轻蔑及烦躁一闪而过,不过很快又恢复不食人间烟火的清冷模样,仿佛刚刚在过道里发脾气的人不是他。
阮宵莫名确定,那个人就是白熙羽。
渣攻的白月光。
如果是这样,那面前还拉着自己手腕的人岂不就是……
阮宵顾不上多想,视线上移,直直撞进一双漆黑冰冷的眼眸,睫似鸦羽,眼角有颗泪痣。
刹那间,声息俱无。
阮宵看了少年多久,少年就看了他多久。
两人互相打量,像是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
最后,阮宵张了张嘴,黑瞳微闪,声音很轻,充满不确定:“周、牧、野?”
初见,一眼惊心。
再见,动心到溃堤。
他认出了这张脸,跟他穿书前追进电梯里的那个少年长得分毫不差。
如果这位就是渣攻,那他可就不跑了啊。
周牧野这时松开阮宵的手腕,退开几步保持社交距离,神情一如既往寡淡,看着难以接近:“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