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笃笃笃。”门被轻轻敲响了。
二人对视一眼,对话稍歇。安静了几息,韩将宗道:“请进。”
骆府的小厮端着一方蒙着绸纱的托盘走了过来,见他们坐在桌旁喝茶,便站在了桌边。
韩将宗没有开口。
小厮垂着眼沉静站着,自顾自掀起来托盘上头蒙着金丝纱罩一角,露出下面白花花排列整齐的满满一托盘银子。
银子堆了两层,粗略估计有个百两。
小厮放下纱罩,将银子严实盖好,一抬头见有两个人,动作一僵。
那眼中的惊慌失措太明显了,韩将宗不动声色的问:“什么事?”
小厮停顿片刻才说:“我家少爷平日冷冷淡淡的,昨日许是喝醉了将你、你们带了回来,不过既然同你……同你们交往了,也是缘分。”
他捧着东西往韩将宗身前递了递:“这是我家老爷送的,只要管好嘴,不要出去乱说败坏我家少爷的名声,这钱就都是你二人的。”
刘副将满脑袋问号看着,甚至想挠挠脑袋。
韩将宗沉默片刻,忽然笑了起来:“出去乱说什么?”
“就是……”小厮含糊不清的说,“昨夜,住在骆府的事情。”
韩将宗垂着眼皮轻轻“啊”了一声,漠然扫了一眼他,下颌一抬点了点那托盘,饶有兴致地说:“你们家老爷子,这是打算打发叫花子呢。”
小厮一梗,被他沉稳如山的厚重气势吓的大气不敢出一声。
骆府,正厅。
‘平日冷冷淡淡、不爱胡乱玩闹’的骆深吃过早饭,站起身来抻了个懒腰,骆老爷看了他全然没放在心上的模样,叹了口气。
骆深脚下一顿,上前问道:“爹,怎么了?”
“唉!”骆老爷又重重叹了口气,含糊不清的说:“没事,没事。”
骆深有些摸不着。
他犹疑片刻,认真回想起来昨夜的事:“对了,”他捋了捋思路,说道:“客房那里……”
“客房那里我已经安排妥当了,你去忙吧。”骆老爷打断了他,没忍住,又交代了一句,“即便做不到洁身自好,也不能一味跟着江天学那些酒肉色徒干的事情。”
骆深不明所以一顿:“?”
骆老爷又不好明说,毕竟儿子大了。
他清了清嗓子,含糊其辞地说:“往后不要随便往家里带人,尤其是不知道底细的。”
骆深想起来韩将宗来庆城的目的,但是细节一概不知,因此乖巧应了:“是,儿子知道了。”
骆老爷重重叹了一口气,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
小厮从月亮门处跑过来,见骆深在场,脚下出溜一下停在的厅门外头。
骆老爷见他捧着空了的木托盘就知道事情办妥了,但是看他脸色又不太对劲,立刻问道:“怎么?”
“他们收下走人了,还嫌少,”小厮哭着一张脸,冤屈道:“老爷不知道,有两个人。”
“这还少。”骆老爷惊的说了一句,然后不敢置信的扶住了桌子,“什么,有两个??”
骆深听了两句没听出来所以然,点了点那小厮,问道:“怎么回事?”
骆老爷被他的荒唐行事彻底震惊了,“啪”的一拍桌子,“你做下的好事情,以后不许随便带陌生男子回家来乱搞!”
“……那是三军骑兵的韩将军,爹你想到哪里去了。”骆深皱着眉说,“昨夜我送江天回家,顺道送他一程,但是他没有落脚地儿,就暂且让他先住在家中。”
这次换成了骆老爷竖眉瞪眼:“……啊?”
骆府门外。
走出那条街,刘副将提着那一包银锭,“啧啧啧”个不停。
“烫着你舌头了。”韩将宗说他。
“骆府果真有钱啊,”刘副将感叹了一声,又有些可惜,“咱们应当多要点。”
韩将宗:“这骆老爷恐怕把咱们当成了馆子楼里伺候人的小奴,这才着急打发走人。这样得来的银子,拿着不硌手吗?”
刘副将捏了捏手中物:“硌手也是钱啊,我爱钱。”
韩将宗想不到自己手下竟然见钱眼开到这种地步。
他停顿了一下,教育道:“低调,别跟个喇叭是的到处喊。”
刘副将提着钱开心的笑了,又摸着那包裹的纱布上头细密的刺绣针脚:“这手帕也能换不少钱。”
这话听在耳里显得也太穷困潦倒了,这回韩将宗连话都没了。
刘副将抱着钱,绞尽脑汁想:“将军,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说。”韩将宗望着前头宽敞清净的长街,眼底神色厉稳沉静。跟开玩笑的时候比,显得严肃不少。
刘副将回头望了望金碧辉煌的骆府方向,眼皮往下一压:“不如,咱们找点人,把这骆少爷给绑了……”
他压低声音,神神秘秘的说:“然后让骆家交赎金,赎人,这下,粮草也有了,兵器也够了。”
韩将宗眼神复杂地看着他。
刘副将往前凑了凑:“怎么样?”
“你早晨吃的什么?”韩将宗问:“昨夜剩饭吗?”
刘副将“啊?”了一声。
韩将宗说:“一肚子馊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