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全身为大内总管,一般康熙休息后,他也能下去休息。
他现在之所以出现在御帐中,乃是方才守夜的小太监发现康熙状态似乎有些不对,所以着急忙慌通知他过来。
李德全过来以后,端着灯在床前一照,当看到万岁爷脸色通红,满头大汗的模样时,立刻吩咐人去传御医。
这会见康熙醒来,面色不悦的望着自己,他在床边跪下,半请罪半解释道:“万岁爷恕罪,奴才见您似乎有些发热,担忧之下,才不小心惊扰到您。”
他不说还好,这一说,康熙确实发现自己头重脚轻,浑身发热。
“看你还敢晚上不睡觉!”
欢颜站在床头边埋怨,显然觉得他肯定是昨晚一夜不睡,所以才会生病。
“起来。”
康熙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听完李德全的话,自然不会再怪罪他,
“谢万岁爷。”
李德全起身后,许是听出他声音沙哑,于是道:“万岁爷,奴才伺候您用些水。”
康熙这会已经感觉到不适,因此并不想说话,只微微颔首。
不必吩咐,守夜的小太监立刻送温水过来。
李德全扶他起来时,才发现万岁爷身上也全是汗,伺候他喝完水后,又赶紧让人来帮他更衣。
早在康熙喝水时,随行的御医已经到达御帐中,行礼后候在一边,等奴才们替康熙换上干净中衣后,才上前把脉。
康熙对医书有所涉猎,原本自觉应该是得了热病,等见御医一个个把过脉后,却没立刻下结论,开口道:“说。”
在场的御医互相对视一眼后,刘院判上前一步道:“回万岁爷,从症状看,您这是热病,不过脉象却稍有违和,恕奴才等无能,恐怕还得观察一二才能下定论。”
实际上,这脉象也有些符合热病,若换成普通人,大夫肯定会拿相应的药试试再说,然而涉及到天子龙体,哪怕有一丝不确定,御医们也不敢贸然用药。
这一连串动静,很快惊扰到随行的大臣们,他们赶紧从床上爬起来,候在御帐外等消息。
不能用药,康熙便只能先这么熬着,最多用冷水敷敷额头,听到外面的动静,有些不耐烦,让李德全出去传话,表示自己只是略有违和,让他们不必守着。
等将大臣们赶走后,康熙躺在床上,额头敷着白色冷巾,明明昏昏沉沉的,却偏偏睡不着。
看到他那么难受,欢颜在床沿坐下来,语气轻柔:“赶紧睡吧,睡着后到梦中就舒服一些。”
然而,康熙意识混混沌沌,却偏偏一直没睡着。
一直到天光大亮后,守在旁边的李德全见万岁爷脸色没那么红了,正要让屏风外的御医进来看看,万岁爷是不是有所好转,却听他吩咐——
“李德全,朕觉得有些冷。”
李德全来不及多想,立刻吩咐人拿一床棉被亲自替他加上。
一屏风之隔的御医听到万岁爷昨晚高热,现在又喊冷,心里顿时咯噔一声。
几位御医对视一眼后,向康熙请示再次把脉。
这一次把完脉后,御医们脸色大变。
看到他们的表情,李德全立刻紧张起来,压低声音问:“如何?”
御医们神色纠结中透着惊恐,正在这时,康熙睁开眼睨过去。
即便在病中,帝王的威压依旧不减,刘院判立刻开口道:“万岁爷这似乎是……瘴疠。”
因瘴气而生之病称瘴疠,同时,瘴疠也泛指疟疾等病。
话落,以刘院判为首的御医同时跪倒。
见此,李德全与在场的太监宫女们也跟着跪下。
整个御帐中突然沉默下来,透着几分压抑。
“尔等可能治?”
片刻后,康熙开口打破这片沉默。
“奴才等定当尽心竭力。”
欢颜不懂什么是“瘴疠”,可从他们的表现中不难看出,这病似乎很难治,一时担忧起来。
皇上得了这种罕见难医的病,未免引起恐慌,动摇军心,自然不能传出去。
但若想完全保密,也不现实,是以,康熙趁着还清醒的时候,传了几个亲信过来交代一番。
接下来,康熙自然不可能继续留在这里,直接御驾回銮。
回程途中,康熙昏睡的时间比较多,于是欢颜得以在梦中陪伴他。
“你离朕远一些。”
若非在梦中会舒服一些,康熙都不愿在此时见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