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江野怎么离开的,谢栖眠不知道,他结束两局游戏,余光里欧小典正从门口鬼鬼祟祟地进来。
“江野签意向合同了。”谢栖眠头也不回地说。
“靠!你刚才在会议室门口偷听了?!”欧小典锁上训练室的门,拉了把椅子坐下,“他签字了!”
谢栖眠耸肩,不置可否。
欧小典:“你是真胆大啊,那么激他,万一他不吃这招,我哪来时间再重新找一个AD。”
“他不见得完全是被我激的,不过,多多少少起点作用吧,”谢栖眠在游戏里继续排队,“既然签意向合同了,什么时候正式入队啊。”
欧小典“哼”一声:“急什么急,刚才在楼上拽的二五八万的,还以为你真那么无所谓呢。”
谢栖眠手肘撑着电竞椅,悠悠闲闲地说:“我选的AD,我当然有所谓。”
“我怀疑你在内涵我,连镜虽然是我签的,但一开始可是老严推荐的,”欧小典踢他椅子轮,“我现在就怕,你说江野这脾气,进来不会是第二个小连吧。”
谢栖眠不语,欧小典在一边愁眉苦脸,唠叨半天,谢栖眠游戏开始,又问他:“什么时候入队。”
“三天以后,他说他要回家一趟,到时候直接带行李过来签正式合同。”
欧小典说:“我和老严是这么个意思,我们是初步认可他的实力的,但江野毕竟没有任何职业赛经历,不上场谁都说不准到底是什么水平,所以打完春季赛整体再看,如果他不适合队伍,肯定是要下放到二队或者卖了,一队呢,要么和小连续约,要么还得再买,所以现在也是骑驴找马。”
“随便你们。”谢栖眠说。
欧小典哼了一声:“你就装作不在意吧。”
“我不是装作不在意,我只是觉得……”谢栖眠唇角噙了抹笑,“他行。”
——
江野来的前一天晚上欧小典提前在训练室宣布了这个消息,倒也没有人惊讶,只是短暂地在训练室里聊起了江野。
无奈这人进入大众视野的时间太短,从联系到签约都是自己一个人完成,在行业内也没个熟人,所以没什么讯息好爆的,讨论来讨论去也就只剩下他的战绩。
大约是回家了,这几天江野的游戏场数非常少,可即使是少,也被好事之人录了ob视频,欧小典斥巨资买到,在训练室大屏幕上公放。
一局克莫格,一局EZ,一局卡莎。
梁年看的直直发叹:“这人也太莽了吧……就那位置他卡莎大招进场,最后还打了个一换四,就他妈离谱……”
上单林朝说:“他水银秒解了控制,后来闪现拉开身位,拿四杀说的过去。”
“这操作打Rank可以,打比赛就是直接送崩盘的节奏啊,哪有职业选手给他这么飞的,肯定留技能给他啊!”梁年说。
“不飞这一波,他这边连翻盘的机会都没有,直接推到水晶了。”谢栖眠说。
梁年:“但他一换四完全是小概率事件好吧,一般比赛里和送人头没什么区别,别说翻盘了,肯定直接被录进离谱操作盘点top1。”
“那他最后赢了没?”谢栖眠问。
梁年:“赢是赢了……”
“那就行了。”谢栖眠说,“比赛不就为了赢?”
“你这是偏心的说法!”梁年抓他胳膊撒娇,“阿眠怎么帮他说话,你要帮我说话……”
围观别人的日常Rank结束后,他们商量着江野来了坐哪儿。
现在位置是上单林朝Found、打野段霆DTing、中单梁年Happy、替补辅助谢栖眠Roost、首发辅助赖志全Quan、AD连镜Mirror。
等江野来了,往边上再增个座位肯定是可以的,但上单那边已经是靠了拐角,江野等于只能和连镜靠着坐。
欧小典脸色诡异了两秒,心里打着鼓,希望两个AD能友好相处。
“那先在小连边上加张桌子。”
连镜从头到尾对江野的到来不发表意见,一幅爱谁谁的模样,往头上挂了耳机,板着脸看屏幕。
“暂时这么说了,”欧小典在谢栖眠肩上按了按,“他明天早上过来,到时候可能进你房间放行李,你早点睡,省的又说早上吵到你了。”
谢栖眠嘴上说“知道”,晚上还是训练到凌晨两点才回房休息。
为了江野进来住,欧小典特地让阿姨把他房间收拾了一顿,隔壁那张一直没有人睡的床也铺上了浅蓝色的床单,上边还有一朵朵小雏菊。
谢栖眠在心中感叹欧小典也太不懂一个叛逆期男生的臭屁心理了吧。
哪能喜欢这样可爱的床单被罩啊。
一觉睡到大中午,再醒来时,房间里明显拥挤了许多,隔壁床上扔着个和床单异常不搭的黑色书包,地上也有个一般大的行李箱。
看来江野已经到了。
谢栖眠大致洗漱完,熟练地套上队服,困歪歪地往外走,刚打开门,就见江野站在门口,谢栖眠反应极快地压了后脚跟,才没让自己撞上去。
但这个距离也已经很近了。
江野主动后退一步,垂着眸子看谢栖眠的鼻梁。
“来了?”谢栖眠声音有些沙哑,清了清嗓子,问,“不好意思进来?”
江野视线上移,落在谢栖眠乱糟糟的额发上,发觉他额头白净得柔软。
他眼珠动了动,说:“准备敲门而已。”
“下次随便敲一下,让我知道你要进了就行。”谢栖眠侧着身出去,把房间留给江野。
和江野说了话,困意也散了大概,谢栖眠快下楼,喝完一杯温水,梁年就做贼似的出现了:“眠眠,看见那个冷面杀神了吗?”
“昨天夜宵一口气吃了几本言情小说啊,大早的说话这么恶心,”谢栖眠说,“看见他了,现在在我房间。”
“他好冷酷,我刚才偷瞄了一眼,他真的好冷酷!”梁年凑到谢栖眠耳朵边,“他还手插兜儿!插兜儿走路!特社会!”
谢栖眠把他的手塞进外套口袋,弄成个鹌鹑:“你现在也很社会了。”
“我才不呢,”梁年掏出手,“你说这什么年头啊,怎么都盛产脾气差的AD……”
他话没说完,被谢栖眠捂住了嘴。
江野出现在身后的楼梯上,最后三阶楼梯是一并跨下的,落地时还特别平稳,腿长到梁年瞳孔地震。
江野似乎在找什么,眼睛从客厅里扫了一圈,最后不得不落在谢栖眠和梁年身上。
尴尬持续了五秒。
“找什么?”谢栖眠主动问。
羽绒服在有地暖的房间里还是太热了,江野换了件黑色的薄卫衣,宽肩窄腰,衬得那卫衣肩线挺括非常。袖子胡乱推到手肘处,又显示着此人正是青春年少。
谢栖眠目光上抬,发现江野连眉毛都是野生般肆意。
从上到下充满了朝气。
谢栖眠想,这个长相,应该还是高中生吧,十八岁?还是十七岁?
正巧,新入学的男高中生说:“我找欧经理。”
梁年试着搭话:“他三分钟换一个阵地的,你要打他手机。”
“你们准备吃饭吗?”江野问。
梁年好像听到了久违的笑话,但迫于江野发问时如此诚心发问的模样,只好抖着嘴角说:“我们基地没有早饭的,大家一般都下午一两点才起来,如果你想提前吃,得前天晚上和阿姨说。”
谢栖眠:“欧小典昨天应该已经帮你说过了,直接去吃饭吧。”
江野没动,眼睛看着他们俩。
“嘿嘿,你先吃,我刚才吃了零食,现在不饿,”梁年抓着谢栖眠的肩膀,才大胆对江野说,“欢迎你入队!”
“谢谢。”江野盯着梁年,问,“你是梁年?”
梁年猛点头:“没错,就是我!MST的中流砥柱!”
谢栖眠失笑,梁年又和江野说了几句才活蹦乱跳地回训练室。
江野瞥了眼厨房,谢栖眠抬步,边走边说:“碗筷都在消毒柜里,菜在保温箱,电饭煲你进去一眼就看到了,吃完放进洗碗机就可以不用管了。”
他拿了两个碗,一个给江野,一个给自己:“吃吧。”
两人在餐桌前坐下,闷声吃着饭,江野什么都不说,也极少看谢栖眠。
“厨房旁边有一个房间,里面有零食牛奶什么的,一般一个月欧小典会补一次,早点过去拿,不然就剩下瓜子了。”谢栖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