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到了!”
沙漏里的沙子终于漏完了最后几粒。
“价高者得,那这把琴就以七千两的价格卖于这位高老爷了。”史掌柜笑容满面道。这把琴能卖出这个高价,主子一高兴,连她都可以从中获利不少。
高安慢慢悠悠地从二楼走了下来,直走到史掌柜跟前。他从袖中掏出了三张银票,递给史掌柜:“这是京城大通钱庄的银票。”
高安心里多少有些肉痛,但也只能狠下心拿出这笔银子。
外人皆不知道皇帝抱恙,他们这些贴身服侍的人却清楚,皇帝这两年被头疾所困,龙体每况愈下,怕是没几年了。
以他的身份,现在是风光无限,可将来皇帝驾崩后,必是要去守皇陵的,下半辈子凄凉地了此残生。
帝后一向恩爱,这些年,新进的嫔妃没一个能压过皇后的。
大皇子必会是新君。
只要大皇子念着自己的好,他的地位也会稳固不变!
史掌柜恭恭敬敬地双手接过一张五千两和两张一千两的银票,只飞快地扫了一眼,就确信这些银票没有问题,笑道:“这把琴就是高老爷您的了。”
高安呵呵一笑,随手在琴弦上拨了一下。
琴声淙淙,清越如泉。
“好琴!”他转而看向了柳朝云,“柳大姑娘,皇后娘娘口谕,将这把名琴‘绿绮’赠与姑娘作为生辰礼。”
柳朝云脸上的笑容更深。
她用一种胜利者的眼神斜了宁舒郡主一眼,连腰板都挺得笔直,娇声道:“你先代我谢过姑母,我明日就进宫谢恩。”
“……”宁舒郡主心里憋着一口气,脸颊气鼓鼓的。
高安侧过身又朝宁舒郡主看去,没什么诚意地笑道:“今天让郡主割爱,真是委屈郡主了。等郡主生辰,皇后娘娘也必有赏赐。”
他敷衍地说了两句好听的空话,再次看向了萧燕飞,笑得细目眯成了两道缝儿,一派亲和地与她搭话:“这位姑娘眼生得很,是哪府的?”
他那充满贪欲的目光再一次黏在了萧燕飞漂亮精致的小脸上,黏黏糊糊,就跟躲在阴暗角落里的毒蛇似的,直看得萧燕飞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萧燕飞平静地反问道:“这也是皇后娘娘的口谕?”
“就是就是。”宁舒郡主点头如捣蒜,觉得萧燕飞说话实在是一针见血。哼,就不告诉这个可恶的阉人!
高安笑容一僵,只是那么一瞬而已,很快就掸了掸衣袍上莫须有的尘土,对着柳朝云与宁舒郡主拱了拱手:“柳大姑娘,郡主,我就先告辞了。”
来日方长,他还是先静待武安侯府那边的佳音吧。
只要侯府想让萧大姑娘坐上大皇子妃的位置,也不愁他们不舍得弃了一个庶女。
这但凡公侯府邸,庶女不过是巩固家族的工具罢了,早晚他都会如愿。
高安唇角露出一抹笃定的笑容,又踩着楼梯上了二楼。
史掌柜很快就把那把“绿绮”装进了琴盒中,亲手交给了柳朝云。
柳朝云对着宁舒郡主抛了一个示威的笑容,道:“等宫里的千芳宴时,我会让这把‘绿绮’大放异彩。”
说完,她招呼上她的朋友们,也走了。
大堂一下子变得空旷了许多。
史掌柜瞧宁舒郡主还在气头上,也不敢招惹她,对着身边的侍女们做了一个手势,都退了出去,还贴心地给萧燕飞与宁舒郡主关上了门。
宁舒郡主愤愤道:“这口气我可忍不了!”
“要不是高安这阉人横插一脚,这琴必是我的!”
萧燕飞眉头一动,恍然大悟:难怪她听着他的声音不太对,又尖又细的,原来是宫里的内侍啊。
回想到高公公方才那意图明显的目光,萧燕飞更是寒毛直立,打了个哆嗦。
宁舒郡主心口的火气蹭蹭蹭地往上冒:“狐假虎威,高安明明是皇上身边的大太监,给皇后传什么口谕!”
“分明就是在信口胡说。”
但明知高安信口胡说,宁舒郡主也拿他没办法。
可想而知,哪怕她去求见皇后,皇后肯定也会包庇亲侄女,假的也说成真的。
父王私下说过,这高安就是个墙头草,见风使舵,皇帝还没死,他就急不可待地开始站队了,简直目光短浅。
像今天这件事,那七千两银子怕也是高安自己出的私房银子,借此向皇后的娘家示好。
宁舒郡主跺跺脚,气得头顶都要冒烟了:“气死了!”
萧燕飞望着高安上楼的背影,说:“他好像是一个人。”
“对呀,还穿着便服,肯定没在当差。”宁舒郡主娇声道,也看着高安。
说话间,两人目光相对,福至心灵,皆是两眼一亮。
宁舒郡主挥了挥小拳头:“我们……”去揍他?
萧燕飞却是微笑着摇了摇头。
宁舒郡主失望地撇撇嘴。
萧燕飞勾勾手指,宁舒郡主就把脸凑了过去。
萧燕飞温温柔柔地说道:“明着揍,会给人落话柄。”
“我们去套麻袋。”
柔柔弱弱的女孩子抿唇一笑,笑得如一缕柔和的春风。
“套麻袋啊?”宁舒郡主瞪圆了双眼,那震惊的表情似是有一道通往新世界的大门在她眼前徐徐地打开了。
她还从来没想过可以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