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担心我们会输吗?”
“战争是最后一条路,最不得已的那条。”
堂洛斯没听过这种理论,对虫族来说,战争永远是首选的那条,所以他奇怪了:
“为什么?”
木凌叹了一声,牵起他的手握在掌心:
“因为会死很多人,很多虫。”
“我们并不怕...”他的嘴被木凌用手堵住,人类没好气地瞪他:
“我怕,我怕行了吧。”
他开玩笑似的说出真心话——他怕这只雌虫会死,会在毫无节制的战斗,无可回寰的精神损耗中走向死亡。
以战斗为荣的雌虫或许可以明白生命的珍贵,却难以明白为了保全生命舍弃战斗的理由,退却,畏缩,逃避全是雌虫的耻辱。
他们是天生的战士,可以为任何理由战斗到死。
可世上没有那么多值得为之死去的事情。
帝国不曾告诉他的,他会逐一告诉他。
“好了,不说这个了。”木凌放下手:
“我决定成立一个专门小组操办这件事,人类犯不着为了一个罪犯和我们撕破脸,只要晓以利弊,或许可以让他们邦联政府出面调解。”
“可说他有二十一个儿子...怎么这么能生?”
问最后这个问题的时候堂洛斯口气古怪,木凌下意识往他腹部瞄了一眼,立马收回,暗骂自己一声后道:
“没准不是他的...提起这个,是得暗中安排人给这二十一个人做一下亲子鉴定,必要的时候咱用得着。”
“人类那边可有表态?他们怎么知道韩琦云的事的?”
“说明他们在咱这边有眼线...”帝国也有,这都是彼此心照不宣的。
堂洛斯烦躁地揉了揉脑袋,哀叹一声:
“不如叫韩琦云到人类那边把房子卖了,钱带回来。”
“这倒是个办法,但他也知道这笔赃款是他如今还能活着的依仗,估计很难...”木凌的声音一顿,旋即皱眉:
“说起来...阿鲁会精神操控吗?”
堂洛斯和木凌相视一笑:“去问问?”
于是半夜三更的,阿鲁头一回被雌虫敲了门,如果在帝国,这只雌虫就该以骚扰罪被逮捕,如果在匪邦...大厦里还真没虫敢过。
“首领,有事吗?”
但来虫是堂洛斯,阿鲁也有些紧张,何况他身后还跟着这几天站在风口浪尖的木凌。
听他们把事情说完,阿鲁露出为难的表情:
“会,但不精细,据我所知,人类社会早有了检测雄虫精神操控的手段,我的控制恐怕无法奏效。”
这是真的,否则精神入侵将成为人虫大战中的决胜武器。
他不行,木凌却可以一试,只是不能说出来。
“看来只有战了。”堂洛斯耸耸肩,看向木凌,他一脸不赞同:
“不如辅以药剂试试,左右他如果不做,活着也是无用。”
“但该如何逃过人类的药品测试呢?”阿鲁问道。
木凌不确定现在能不能制造出无残留的药剂,一时给不出答案,默了默道:
“其实还有一招。”
“哦?”两只虫都很好奇。
“严刑拷打,剥皮拆骨。”木凌说这话的时候面无表情,两只虫咽了咽口水,阿鲁迟疑道:
“打死了...不太好吧。”人类银行也不会给一个死人打钱。
“不打他,我们可以打于翻。”木凌说:
“虽然也不够保险,但从韩琦云的角度,只要让他看见不配合的下场比死都难受,告诉他哪怕日后逃跑了,匪邦也会永无止境地追杀他,如果他配合,我们可以酌情减刑的话,他应该会做出明智的决定.......
当然,如果能和人类邦联达成共识就再好不过了。”
不等两虫回应,木淩做最后征询:
“我们双线同时进行,成立专门小组和人类政府协商,另一边由安保部门负责韩琦云的审讯,你们觉得如何?”
他抬起头,发现两只虫都愣愣地看着他,于是又问了一遍:
“有什么问题吗?”
“我觉得...”堂洛斯认真考虑后说道:
“要不就不要了吧。”
看木凌每晚这么操劳他都有点心疼,左右不过是钱:
“还能挣回来。”
阿鲁对自家首领的慷慨表示沉默。
木凌眉头一竖:“怎么能不要了?”
雌虫觉得挣钱容易,是因为战斗对他们来说就像吃饭喝水一样,可他要改变这点,否则他们会一如过去那样被作为损耗品不断推往战场。
这点堂洛斯想不到吗?还是他总以为时日无多,所以无所谓?
想到这里木凌声音更寒:
“匪邦每块砖瓦都沾着你们的血汗,每一分钱都是你们生命的损耗,你身先士卒不假,但也体谅一下其他战士,这是你们的心血,是匪邦全体成员的心血,不是钱的问题,是要长远走下去必须有的神圣价值。”
他甩袖转身欲走,堂洛斯下意识拉住他,那瞬间才发现自己掌心竟全是冷汗,张嘴竟结巴了:
“我,我...我,我不是...”
木凌攥紧他,回身对上他的眼睛:
“我知道,但你也要知道,研制药剂是为了保你们的命,为了保匪邦的存续,我来这里,遇见你,答应你,就说到做到...我说保你年年岁岁平安无虞,你就要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