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大佬的记忆里,堂叔家领养的这小孩一直都挺犟。
又犟又冷,不会说话,不会卖乖,不知道哄人,也不晓得该怎么撒娇。
抓了他喜欢的猫,才能哄他软软糯糯红着眼睛喊一声“哥哥”;拿走了他正在看的书,才能骗的人跟自己出去玩。
但其实连那猫都不是他的,出去玩也不过是叔叔婶婶正在楼下吵架。
教了好久也教不会像一个普通寻常的孩子一样,开心了就笑,难受了就哭。被人冤枉都能不声不吭地乖乖站在一边低着头被大人骂,说不出一声辩解,更别提这样明确地黏着一个人重复表达某个诉求。
秦栯喉结轻滚,从一瞬间的怔愣中醒过来,先看向被林淮拽在手里的衣角,才对上他眼睛,“你在撒娇?”
声音微沉,带着几分探寻和说不清道不明的哑意,林淮手指本能地缩了一下,没应声。
过了片刻。
“再乖一点。”秦栯低声道,“再乖一点我就不回去。”
林淮:“……”
小冰块径直松了手,朝后退半步:“那你回去吧。”
“现在十二点半,你没开车,回RUG要到一点多了,早点睡,晚安。”他说。
说的煞有其事的,只一张精致好看的脸冷到了极点,赌气也放的明白。
秦栯闷出声笑,朝前按住他后脑勺往下扣了扣,“别扭小鬼,带路。”
……
林淮宿舍挺大,又干净,私人物品没多少,一眼望过去就能看个清清楚楚。
秦栯这个人,私人领地意识其实很重,从小到大只有林淮能睡在他床上,他也几乎不会在别人房间过夜。
林淮估计没带人回来过,连准备干净的洗漱用品都花了好一段时间。
偏偏秦栯也不做人,就站在一边倚着桌子看这小孩在屋子里张忙转悠,不插手帮忙,看着他一双好看细长的眉浅浅皱起,又转出半身薄汗脱了外套扔在床上。
灯光暖黄,林淮估计真的是冰块,大冷天的,外面还规规矩矩穿了件羽绒服,里面居然搭的是夏季睡衣。
白色的底料,黄色的一片片卡通人物,锁骨和纤细的手臂外露出来,被光线映成玉般颜色。
看着就像是刚从被窝里爬起来似的。
秦栯眸子一倏晦暗,沉了声:“你就穿成这样出去了?”
林淮正弯着腰从衣柜里找毛巾,闻言一愣,偏了个方向,腰部线条瞬间拉扯,被睡衣勾出形状,纤瘦、脆弱,又衬着少年人硬骨。
矛盾到了极致是致命的诱惑。
秦栯喉结轻滚,低声骂了句什么,从一旁沙发椅上捞过条薄毛毯便给他劈头盖脸地扔了下去:“狗日的暮色,他死了。”
林淮:“……?”
关暮色什么事。
秦栯假装没看见他眼睛里的疑问,而是继续沉声问:“你怎么又瘦这么多,有一百二吗?”
不说还好,一说林淮浑身下意识一颤,连带着毛毯边缘都在空气中无声地抖了抖。
他在MGT当青训生的那三个月,第一个月一队在外面打比赛,他跟每一个脱离了家庭撒丫子狂欢的网瘾少年没有任何区别,该吃吃该睡睡,打游戏打的天昏地暗,教练还要夸用功。
可是秦栯回来之后,第一天问他为什么抽烟,第二天疑惑他是不是不吃饭,第三天开始就盯着人一日三餐外加宵夜小牛奶。
别人在青训营,日夜颠倒精神萎靡,他倒好,足足长了十多斤肉才出去。
林淮一想起来胃就有点犯疼,自觉说了真实体重会遭罪,含糊了一声:“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