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恹去了回春山后便按照傅寒岭的吩咐在堂前取了药。
之前给顾恹抓药的一直是门口的老郎中,这次没想到却是一个年轻俊秀的少年。那少年长的隐约有些眼熟,他靠在桌边等药的时候才忽然记起来。
这不是上次给他上药的那个江渊吗?
少年低头正认真的按照方子来,傅寒岭给的是普通的清心凝神的药物,没有什么不能看的。若是往常顾恹可能还会逗弄这少年几句,但是此刻他奉命抓药,正事面前便歇了几分心思。
低着头的江渊心中却有些纠结。
他此次见到顾恹本以为他会打个招呼什么的,谁料上次对他还笑语盈盈的人今日却像彻底不记得他一般,只在最开始客气的点点头后便不再多说了。
江渊想到师兄的话本应松口气的,这位顾师兄最喜欢沾花惹草,他不同自己说话才是好的,可是他看着药方心中却有些犹豫。
顾恹轻轻敲着桌子在一旁等着,苍白的指节在窗外光影下格外好看。江渊抓完最后一副药后回过头来看见的就是一抹鸦羽朱红,心头不由一跳。
“药好了?”
顾恹听见声音后回过头来挑眉笑问。
青衣少年舒了口气,微微点头小声道:“已经好了,总共一块上品灵石。”
其中凝神的用了一副比较罕见的药草,所以贵了些,江渊担心他误会便又解释了一遍。
顾恹却没多想,他道了声谢后拿起药包,放下灵石来便直接准备回去。结果刚收回手便听那上次见了他还躲躲闪闪的少年忽然问:“你受伤了吗?”
这些药草的作用多是治疗心神之伤,也算是修士常用。
江渊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便问了出来,顾恹回过头去看了他一眼,在江渊努力平静着的面色中勾起唇角,好似没看见他的紧张一般。
“不是我,是别人。”
“小神医继续看话本吧,我回去了。”
他笑了笑后转身走出了门外,江渊这才注意到自己藏在医书下的话本已经被发现了。
脸色僵.硬.了一瞬又迅速红了起来,烫的像是煮熟的鸡蛋一样,连忙将话本收了起来。一直到顾恹出去之后才松了口气。
只是坐在桌上半天之后,他心中却又忍不住想起了那人。听人说他好像修为又提升了,太清宗那么多天才可是江渊却对他印象最为深刻。
他总觉得……顾恹好似没有师兄说的那般可怕。
手中的医书捏了半天,一直到师兄们回来,江渊才叹了口气。
顾恹接到传音符后去的快,回来的也快,没多时便走到了明光阁外。明光阁的殿门还紧闭着,顾恹只好低头道:“师尊,药已经取回来了。”
顾恹原本以为傅寒岭不想见人,自己回来后将药放在门外就好,谁知道在他复命之后过了半天才听见里面传来一道咳嗽声,然后才听见傅寒岭道:“去隔壁药炉里将药熬好端过来。”
顾恹:……
等等,熬药?他从小到大还没有给人熬过药呢。
然而便宜师尊语气淡淡,丝毫听不出来开玩笑的意思。顾恹弯腰等了半天,见门内没有别的指示,就是叫他熬药,只好深吸了口气站起身来拿着抓好的草药去了隔壁。
傅寒岭即便常年闭关不出来,但是明光阁中东西却依旧齐全,隔壁药炉中什么工具都有。
顾恹之前没熬过药,在傅寒岭没有指示之后他便从乾坤袋里找了个简易的熬药方法,仔细看了眼确认没有纰漏之后,才指尖燃起火,将药材分批放下去。
两人只是一门之隔。
傅寒岭在吩咐下去之后便支着手静静的等着,一直到过了会儿微微嗅到了一股焦味儿。这焦味儿虽不大,但对于五感通灵的化神修士来说便十分敏感了。
他睁开眼来皱了皱眉,还是回过头去说了句:“火太大了。”
微微有些沉然的声音顺着墙壁传来,顾恹摇着扇子的手顿了顿,指尖靠近药炉又收了些火回来,房间内的烧焦的气息总算是淡了些。
好在这次抓的草药多。
在将坏了的重新倒掉之后顾恹又换了一炉来,这次终于掌握好了火候。
傅寒岭察觉到空气中再没什么怪味儿之后终于闭上了眼。然而过了会儿炉子却“砰”的一声炸了。
原来是顾恹看其中火势太小,药汁并未煮出来,忍不住加大了些火。却没想到刚才已经焦了一次,底子脆弱的炉子竟然受不住炸了。
在药汁炸开的一瞬间,顾恹反应过来迅速躲开,但是衣物上却还难以避免的被染上了些墨色的汤药。
最心爱的红衣被扯的东一块西一块,顾恹额头跳了跳,只觉得这炉子是专门与他作对。
傅寒岭在隔壁忍了忍还是没有说话,只是在过了会儿顾恹拿了个新药炉将最后剩下的一拨药草放进去时,抿唇淡淡道:“中火慢熬。”
顾恹知道炸炉瞒不过傅寒岭,便隔着墙勉强应了声,只是眼尾抽搐着看着燃起的火焰。
其实也不怪他一直熬不好药,修士修习了五行术法之后,这些金木水火土都能随意调控,但是顾恹的火却不是一般火。
他觉醒了九尾之后身体里的便是狐火,和寻常的灵火并不一样,使用方法也有些区别。
那碗清心凝神汤总共熬了三次,天都快黑了才彻底熬好。
傅寒岭甚至觉得觉得这汤已经不能叫清心凝神汤了,或许叫眉心一跳汤更好。
最后一炉时他本来都已经做好了小徒弟实在没有熬药的天赋,要不算了吧的打算,没想到顾恹紧急关头还熬了出来。
只是那汤的颜色……着实有些不好。